莲影寻声望去,瞧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走进来。
这姑娘见她醒了,赶紧上前道:“姑娘,你醒了?”
莲影听她叫自己姑娘,心头一紧,再看自己身上,已换了身衣服,便知道对方已晓得自己的身份,正慌忙时,又听那少女道:“可觉得好些了吗?”
莲影这才抬头仔细打量站在面前的姑娘,见她身材壮实,只穿一件粗布单衣,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小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便生出好感来,柔声问道:“是你救了我?”
少女听她这话,红着脸点点头,在床边坐下,抬眼看她道:“那天我上山砍柴,回来的路上,便看到你了。你全身是血躺在一匹黑马上,衣服已经被挂得破破烂烂……,我还只当你死了呢。”
莲影躺在床上看着她,视线突然有些模糊,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赶紧控制一下,道:“谢谢你救了我。”又道:“我叫莲影。”
眼前的姑娘见她落泪,表情也像是替她难过一样,道:“我叫二丫,他们都管我叫二丫头。”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一名和二丫差不多大小的姑娘走进来。
“小荷,你来了……”二丫站起来,而这位名唤小荷的姑娘一面走过来,一面望着莲影道:“她醒了?”
二丫道:“是啊,今天早上我一进来,她就醒了。”小荷听她这话,笑道:“看看你,好像是因为你进来她才醒的。”
二丫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小荷显然比二丫大方很多,直接望着莲影道:“我是小荷,她是二丫,你叫什么?”
莲影赶紧说了自己的名字,三人便攀谈起来。莲影见这个小荷,虽也是乡下女子,但举手投足间,微微有些气派,穿得虽不是绫罗绸缎,但好歹也是染色的棉布,不同于二丫身上的粗布,长得也颇有几分姿色。
交谈之后,莲影了解到,二丫和小荷都是应县附近福庆村人,由于这一带常常受蒙古鞑子骚扰,村里人已经是越来越少了,二丫的家人,也在去年蒙古鞑子的一次侵略中丧身,如今,二丫家里就直到她一个了。
莲影又问了她们可曾瞧见有一对商人,两人都摇头说不知,莲影心里惦记严老大他们,可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也只得罢了。据二丫说,她一句昏迷了一天一夜,如果严老大他们没事儿,按理也会来附近找她了,如此想来,又觉得他们凶多吉少,心下黯然。
二丫是个实在人,话不多,却极其细心周到,一日三餐的服侍莲影,当她是自己亲人一般,莲影也喜欢她这样淳朴善良的性子,没几天,两人就亲热熟络起来。
小荷也会不时送些好吃的过来给她们,莲影发现,二丫对小荷,总是言听计从,甚至有几分讨好,莲影知道这是因为二丫失去亲人,无依无靠的缘故,心里对她,除了感激,更是存下几分怜惜。
半个月后,莲影基本可以起床活动。一日,莲影正在院子里走动,远远地便看见二丫背了重重的一堆,艰难地往回走。莲影赶紧去接,走近了才发现,二丫背上背的,是一个比她大一倍的男人。
“快帮我把他弄近去。”二丫一边喘气,一边道。莲影也不知道要怎样帮她,只好在后面扶了男人,跟着二丫一起进了房间。
二丫真是有一把好力气,拖着瘦弱的身子,竟把这男人背进了房间。
两人合力将男人放到床上。莲影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又见他披着盔甲,一声武将打扮,便问道:“你认识他?”
二丫一边喘气,一边道:“不认识,在河边发现的,我看他还活着,便背了回来。”
怎么能随便带陌生人回来呢?莲影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又不禁羞愧。若不是二丫这样善良热心,自己这条命,怕是早也没有了吧。又见这男人满身是血,胸口好像中了一剑,便道:“我去打些水来,先把伤口给他洗洗。”
二丫赶紧将她按住道:“你还没好,先歇着,我去。”说着,已推门出去。
莲影在床前坐下,伸手去解他的盔甲,正往下取时,突然,男人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她的手腕,大叫一声“杀!”,吓得莲影全身一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男人又晕了过去。
莲影掰开男人的手,将盔甲为他取下来,才发现男人果然中了箭伤,而且是正中胸口,血还在从伤口里涌出来。莲影赶紧扯了自己身上的布,将他的伤口压住。
二丫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盆水。见莲影死死地压住男人的胸口,便问怎么了。
莲影一边答她,一边吩咐道:“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快去多扯些布来,我给他包扎。”
二丫赶紧扯了布过来,莲影让她帮忙将男人扶起,自己一手拽着布的一头,一手从另一边绕过一圈回来,这男人身材魁梧,莲影伸长两臂才能勉强将他环抱。
这边莲影已将男人包扎好了,这边二丫又拿了水为他擦洗。两人刚弄完了,忽听见门开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小荷。
此时小荷已来到床前,定定地看着床上的男人道:“他是谁?”
莲影摇摇头,道:“不晓得,二丫救回来的,应该是个当兵的。”莲影本想说将领,不知为何,只说了当兵的。
二丫并不说话,端水出去。小荷看了一会儿床上的男人,叹道:“他长得真好看。”
莲影这才转头打量他:原来他竟然生的这样美!墨黑俊秀的眉毛,英挺坚实的鼻梁,优美精致的轮廓……此时虽双眼紧闭、眉头微皱,身受重伤躺在床上,却透出一令人生畏的气势。
莲影的父亲也是美男子,可美则美矣,却太过沉闷;沐枫自然**潇洒,又少了一股阳刚之气;赵五哥虽英雄豪杰,却没有如此威严霸气;严老大的威严太过张扬,又失了贵气……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像是集了所有这些好的于一身……
一路想着,回头看小荷,见她眼神已是痴了,便知她动心。倒不好多说什么,自己悄悄出了门去。
第二天,二丫仍是早早去了田里,莲影吃过饭后,便去查看昨天二丫救回来那男人的情况。
莲影推开门,来到床边,缓缓坐下,见阳光从木头的缝隙照进了,洒在他脸上,却是说不出的迷人,正入神时,突然,那男人睁开双眼,漆黑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莲影。
莲影见他瞪着自己,也是半步不让,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四目相对,半天,方听那男人道:“水,水……”
莲影赶紧拿了水进来,扶着他喝了,又放下水,扶他躺下。
男人再次躺好后,仔仔细细地将莲影打量一遍,道:“你是谁?”
莲影并不回答,反问道:“你是谁?”
男人轻哼了一声,又道:“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