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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猫妖 碧灵之逝

在修真界,人类是万物灵长。经过多年演化,人类修士有了各种职业,其中以剑师、法师、药师最为强大。

修真界中并非只有人类可以修炼,大到深山野岭小到城镇郊外,这些地方随处可见一些或强或弱的妖兽。妖兽的修炼比人类困难得多,而且那些有成长潜力的妖兽通常会被人类修士捉去成为自己或亲友的灵宠,强大的妖兽则会被更强大的修士斩杀夺取妖丹。在修士不断壮大的修真界的当下,不仅强大的妖兽越来越稀少,甚至那些有潜力的灵宠也都日渐消失。于是,一种新职业兽师开始崛起。他们和普通人无异,除了天赋的御兽之法之外并没有太强大的力量。大量的妖兽被兽师圈养繁殖,贩卖驯养过的灵宠以供修士们修炼之用。

在距离主城万里之遥的天堑山谷中,碧灵正全身心地调整自身,准备渡劫。

不要误会,碧灵尽管拥有一副俊俏的少年身体,但他却并不是人类。碧灵其实是一只猫妖,一只修成人形的碧瞳猫妖。

由于碧瞳猫妖是最低级的妖兽之一,甚至大街小巷都随处可见。虽然灵智偏低,但它们生性警惕感觉灵敏,对怀有恶意的人会早早避而远之。碧瞳猫妖的天赋主要体现在对危险的感知和速度上,攻击力几乎没有,变强潜力又极低。更令人无语的是,一旦被驯养成坐骑或灵宠,它们对危机的感知便会逐渐丧失,自身的修为也会缓慢下降,最后化成普通的猫咪。因此,不论是普通修士还是兽师,都不屑于做捕捉碧瞳猫妖这种辛苦付出却完全得不到收获的买卖。

碧瞳猫妖的等阶十分低下,修炼过程也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虽然强大碧瞳猫妖的妖瞳对人类修士的修炼和治疗均有奇效,但碧瞳猫妖却极难寻找,越是强大的碧瞳猫妖越是难寻,修成人形之后它们将更擅隐匿,若非渡劫期时它们的伪装会完全失效,平常状态下人类修士们根本无法找出它们来,几乎所有危机都会被它们预先感知到继而早早避开,更不用说捕捉了。所以,到了最后,修真界自人类壮大以来第一个修炼到需要渡劫的妖兽,不是那些祥瑞神兽,也不是那些天赋强悍的灵兽,反倒是身处妖兽最底层、最不易修炼成功的碧瞳猫妖碧灵。

尽管碧灵现在一心想安心渡劫,无意争斗,但天妖七劫的第七劫雷劫的征兆却还是引来了大量的人类修士。

妖兽渡劫是要经历蜕变的,蜕变不成功的妖兽最为虚弱,是极好的下手时机。就算是那些渡劫失败死亡的妖兽也会留下尸身,这些尸体身上又有着无数的宝贝,很快就会被修士们哄抢一空。

天堑山谷里环境十分清幽,这里的水全都渗进土里,因而山谷中到处都被植被覆盖,显得生机勃勃的。此时,碧灵正以打坐姿势漂浮在山谷正中央,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随着妖劫的劫云从虚无到显现,无数道宝物的光芒也向着天堑山谷聚拢而来。这些宝光很快将碧灵围了起来,遥遥以碧灵为圆心组成一个巨大的圆环。仔细一看,每一件宝物之上,都站立着一位修真者。若是忽略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此情此景,真是好不热闹!

光是围着碧灵等待他渡劫失败后争夺宝物?就这么傻等着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于是,在相互观察了周围人的修为之后,一个须发白眉的中年人很快便站出来,充当领头人一般的大声喝道:“妖孽,你一路修炼至此,不知残害过多少无辜者的身家性命,有伤天和。今日你即将命丧于此,若你放弃反抗,我便给你一个痛快,为你洗净罪孽净化升天。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虽然目的是想占便宜,但是人类修士们总还是要面子的,一番场面话如同乘法口诀一般背得十分流利。

碧灵当然对此毫无反应,他是碧瞳猫妖,修炼到这种程度靠的是天地灵气和各种灵宝灵物。依靠碧瞳猫妖的直觉,他可以轻易找到许多天地灵宝来增进修为,他不曾伤过一个无辜者,更不必去主动伤人徒增罪孽。这个人类修士的这番话显然只是随口胡诌的,而对这样的人类修士他一向懒得理会。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今日就让我月皇剑仙来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月皇剑仙将脚下的飞剑握在手中,仅仅御气而飞,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灵剑,一边威胁道。

并不是所有妖兽都敢于对抗妖劫的,有些妖兽明知自己无法度过妖劫,索性就在渡劫之前寻一位强大的主人订下契约,自愿成为灵宠,从而规避了妖劫。不过,月皇剑仙此番威胁可不是为了让碧灵成为他的灵宠,而是为了碧灵那对珍贵的妖瞳。在碧瞳猫妖屈服的瞬间,剜出其双目吞服,那效果是最好的。

碧灵调整好了心态,微微睁眼,轻轻开口:“说来说去的,废话真多。说白了,你们不就是为了我的青梦圣瞳么。我的眼睛就在这里,有胆的就过来拿啊!若是你们自认扛得住我的天妖劫,我这双眼睛给你们又何妨?”

“……”众修士自知不敌第七妖劫,索性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齐刷刷地保持沉默。

“呵,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来的再多,我又何惧?”这么说着,碧灵仰头望向越来越厚的雷云,淡淡的笑了。

紫忻,我一定会救你的……

随着“轰隆”一连串的巨响,天雷落,妖劫至。

“天妖诀,炼神魔!”随着碧灵的一声大吼,紫色的天雷瞬间便涌入他的灵目,没有丝毫外泄。

“这……这只碧瞳猫妖想干什么?他想毁了自己的眼睛么!”月皇剑仙皱起眉头。碧瞳猫妖全身的宝藏就只有双瞳,一旦失去自己的碧瞳,碧瞳猫妖的身体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为灵尘消散于空中。

“难道,他这是自知渡不过妖劫,所以宁可自杀也不愿便宜了我们?”月皇剑仙身后不远处,一位身着青衣,相貌英俊的男性修士一脸可惜和懊悔,他正是同月皇剑仙一道而来的青岚剑仙。

月皇剑仙叹了一口气:“唉,又白来一趟。走吧,青岚。”

“……”青岚剑仙没有跟着一起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碧灵,良久,才悠悠一叹,似乎是放弃了什么:“唉……”

就在众修士叹息着陆续离开之时,正在渡劫的碧灵却突然将妖雷引致全身,独独空下双瞳。此时,碧灵的双目虽充斥着紫意,却不再雷光闪烁。似乎感觉到了双瞳的成功蜕变,碧灵微微一笑,继而果断放松全身的妖力,不再抵抗妖雷,任由妖雷将自己的身体轰得化为灵尘。一时间,妖劫之雷无处使力,便自行散去。

“这……这是什么情况!??”月皇剑仙惊呼出声。在他身旁,青岚剑仙却猛然一震,仿佛明白了什么。

虽然碧瞳猫妖一生的修为都在于双瞳,但是若没了身体,自然也就无法成神。虽然在碧灵仅剩的双瞳中,但他的神格已成,所以灵智仍在……

碧灵的两颗眼珠子在妖劫散去,众修士愣神的那一刻,猛地爆出一阵光芒,将众修士们冲击得零零散散、一溃千里。与此同时,谁也没有发现,青岚剑仙已经随着光芒的散去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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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堑谷,十万里山崖处。天堑谷不同于天堑山谷,天堑谷是一个山谷群的总称。而这里方圆十万里都是成片成片高高低低的山崖,十万里山崖就是天堑谷中最高的山崖。

虚空中,一道紫光闪耀了几下,青岚剑仙瞬间出现,随之出现的还有碧灵的那双目。

“青岚大哥……”尽管没有了身体,但碧灵还是通过双瞳作为媒介,用神识力量震荡着空气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你是碧灵?”青岚此时毫不惊慌,显得出奇的冷静。

“是我……青岚大哥,我知道你随身带着冰肌寒床,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快把紫忻放出来吧,我的青梦圣瞳已经蜕变成紫梦神瞳,不仅可以完全治好紫忻的伤,还可以助她成神呢!青岚大哥,快点儿!”

“助她……成神?”青岚剑仙的眼神十分怪异,但此时心急如焚,又失去身体凭依丧失一切能力的碧灵却并没有注意到青岚的不对劲。

“是啊!原本我的青梦圣瞳并不足以完全治好紫忻,但是现在没问题了!青岚……青岚!你干什么!!!”碧灵惊恐地发现,青岚剑仙正一手一个地抓着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却并没有从空间玉戒中放出冰肌寒床。

“抱歉呐,碧灵。在你离去的那一刻,我已经亲手将紫忻杀死。我已经想通了,修真之路注定孤苦伶仃,我岂能被一个废了的女人阻拦我前进的脚步?”青岚的眼中再也没有以往碧灵熟悉的温和,有的只有一篇冰冷无情。

“青岚!你!!!”碧灵又惊又怒,神识中传出的愤怒之情甚至几乎将青岚震开。只可惜,青岚剑仙死死地握着碧灵的眼瞳,丝毫没有放松之意。

冷笑一声,青岚满脸不屑:“碧灵,大哥也不瞒你。我知道你能亲近碧瞳猫妖,我接近你也只是为了伺机抢夺碧瞳猫妖的妖瞳而已。紫忻受伤虽然是偶然,但是却能让你下定决心离开。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一定是去寻找强大的碧瞳猫妖的妖瞳了,这种事情只有你能做到。可惜啊,我早该想到你就是碧瞳猫妖,野生的妖兽碧瞳猫妖哪会让人类那样亲近?不过现在也好,你为了紫忻居然不惜放弃成神的机会,独留下一对神瞳。这就是我成神的机会啊!碧灵,你对紫忻的一片真心相信紫忻也感受到了,我这就送你们去相会吧。”

“……畜生,青岚,我看错你了!但是你不会得逞的。我虽然只剩下这对眼睛,但它们凝聚了我一生的功力。而且,既然它们已经成神,那么,我便是神。即便魂飞魄散,我也要将你完全毁灭!”碧灵的神格在眼瞳里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可是下一秒却直接被青岚吞入腹中。

“可惜,晚了。再怎么死撑,你终究还是要死。”青岚冷笑一声,盘坐在地上准备吸收碧瞳猫妖的神瞳的神力。

时间静静地流淌,碧灵残留的神力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被青岚吸收殆尽了。可是,突然间,青岚的识海中一阵激荡。

“死的会是你!”

五个大字硬生生地烙印在青岚的识海中,广阔的识海竟在飞速萎缩、干涸。

“不,这不可能!”青岚双目圆睁,满脸不甘。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怎能功亏一篑?

“死吧!”五个大字引起的激荡还未结束,识海中再度被烙下两个巨大的字眼。

“不!!!!!!”随着一声悲号,青岚剑仙顿时七窍流血,识海干枯,灵魂亦随之消散殆尽。

青岚剑仙的身体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天堑谷的十万里山崖边上。在体内残余的,碧灵最后的神力的驱使下,踏出一步,就这么摔下悬崖。

最后的最后,一道光芒从青岚的身上窜出来,回到悬崖边上。光芒带上来的,是一具晶莹剔透的冰棺,里面静静沉睡着一个美丽的少女。

“紫忻,活下去……”空气中传来了这样若有若无的声音,下一秒,光芒融入了少女的身体中,那声音也消失了。

空旷的十万里山崖之上,只有躺在冰棺里的少女在静静沉睡,这所有的一切都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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