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莲境之中生活,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甘橙也不知道过了是半年还是一年了,每天和夭夭打打闹闹,到处摘果子,抓鱼,掏蜂窝,时间也过得快。
有时候也去曲风那里,教他画画,不过,在很早的时候,他就画得比她还好啦。每当她和夭夭打闹的时候,曲风就在作画,时光荏苒,全部在曲风的画中,笑着的小橙子,打架的橙子,爬树的小橙子,抓鱼的小橙子,偷吃的小橙子,等等,各种各样的她,活灵活现。想到有一天她走了,这些也可以成为经久不退的回忆。
又到午饭时间,曲风和夭夭早已习惯跟甘橙一起一日三餐。后院的桃花树下还埋藏着几罐甘橙酿造的果子酒。果子都是从白藏殿那边弄来了,曲风说那一峰主秋,果实也最为多,于是甘橙就在夭夭的帮助下,运回来大批果子,接来山中泉水,开始她的酿酒大业。春去又秋来,因为气候适宜,甘橙又喜欢,他们则一直待在了青阳殿。青阳殿四季如春,也不知时间是过去几许?今日,馋嘴的甘橙加上更馋嘴的夭夭,开始在桃花树下刨土,一股清甜的酒香淡淡的飘了出来。还未见酒,这一人一兽的哈喇子,就忍不住流出来了。
“曲风,酒真的已经好啦!开饭吧!”
只见夭夭抱着与她身体比例不协调的大酒坛不撒手,摇摇摆摆地飞在空中,还时不时把头埋进酒坛偷吃。
曲风站在石桌边,看着忙碌的甘橙,如往常般把几个精致的小菜一道一道摆上来,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像空茫的鸿宇间,有了光,有了热,也有了色彩。相处时间越长,则越不舍其离去。
“这酒真不错,主要是这里的果子和泉水都好。过段时间,我再酿一种桃花酒,咋样?”甘橙喝了一口,砸吧着嘴道。
曲风手持酒杯,白衣与墨发纷飞,桃花飘落至酒杯,他看着那一瓣柔美的桃花,口中弥留着清甜而又隽永的味道,就如这段她出现的时间,“桃花酒?好。”他眼角荡漾着温柔的笑意。
甘橙呆呆地看着他,她似乎总是看呆,他的美与风姿总是这样让她愣神,这么长时间仍是。他的话不多,也很温和,他对她很好,可是却又觉得那么远,不是他疏离,而是甘橙觉得这样的人,多踏进一步都是对他的亵渎。不过有时她也会搞怪,不想看着他那样出尘如仙,风姿如神。她会突然跳到他的背上,把脸上的油污全部蹭在上面,然后看他无奈地笑骂她,淘气。
他总是那样温和,静雅,眼神深邃悠远,你看着他会觉得安心。这里没有大千世界的爱恨别离,没有激烈没有争吵没有惶恐,一切都静默而美好。年轻的甘橙不知道要不要离开,可是她心底却不愿意年轻的自己就这样一辈子,她想念丰富多彩的世界,想念很多很多的朋友,可是每当想到离开曲风和夭夭,她又万分不舍。于是这一年来,曲风就像她的亲人般温暖,夭夭就像她的玩伴,这里空寂无边,曲风又有其责任,真的又要丢下他们吗?她不舍,她也从未提及离开。
吃完饭,醉醺醺的夭夭横躺在甘橙怀里,手里还抱着一个酒杯。曲风坐在青阳殿顶安静地听着甘橙给他讲她那世界的故事。
“我们世界的人都爱穿短衣短裤,男的都不留长发,正式场合穿西装。”说着甘橙又在给他比划西装的样子,“你穿西装肯定好看,当然也不是说你现在不好看。以后你跟我去我们那试试,怎么样?”
曲风笑着点点头,看着甘橙依旧肉肉的小脸,一身凌虹衣早被她剪成短装,白嫩的手臂和小腿都露了出来,一双白色金底的莲花绸缎鞋被她生生穿成了一双拖鞋。天天爬树抓鱼,真是个不省心的。好在她自从服用浣髓草后,基本就从未生病过了。
“冷不冷?”夜了,曲风把白色的袍子解下,包裹住甘橙,只留下双黑白分明,亮如星辰的眼睛。
“不冷不冷,曲风,咋老是我说啊,你小时候的生活咋不跟我说说呢?”
曲风,想了想,他小时候,那是多少万年或者十万年前,“我都忘了,太久了,而且我是天地孕育,含莲而生。在我小时候,漫长的时间天地都是混沌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那你也是孤儿啦?”甘橙一幅深表理解的样子,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接着道:“我也是孤儿,不过我大概是有爸爸妈妈的,小时候我体弱多病,而且心脏也有问题,他们就把我遗弃了,后来我就被孤儿院收养了。好在我那时候啥也不懂,觉得孤儿院很多小朋友也挺好玩的。要是我懂事了,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肯定会很难过,会恨他们。不过现在,我不会。虽然孤儿院小时候挺苦的,每天只有一小碗饭,菜就是一点海带汤。不过阿姨和小伙伴对我都挺好。后来我发病还遇见好心的有钱叔叔,他长得也很好看很好看,他出钱治好了我,还让我去学校读书,练书画。不过我很少见到他,他总是很忙,一般都是他的管家来照看我的事情。再后来我又来到了莲境,开始我觉得怎么倒霉的总是我,后来遇见你和夭夭,我又觉得老天爷对我其实一直挺好。虽然我没有爸爸妈妈,可是我有你们,我觉得我比所有人都幸福。”
看着甘橙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生活,有着被遗弃时的落寞,有着对生活的希望,有着知足常乐的欣喜,直到最后说到,我有你们的时候,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自豪,比星辰还要闪耀。曲风抱着她娇小身子的手又紧了紧,“恩,有我们。”你现在身体不再孱弱,我们会比亲人更加爱护你。小傻瓜,没有人再会遗弃你。
甘橙窝在曲风的怀里,月光皎洁,莲香浮动,她觉得很温暖,幼时的缺陷,大叔和曲风都补给了她。她感谢上苍,她想永远永远能跟他们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