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的院子依旧打理的很好,整齐的木头铺成一条弯曲的小路通入主楼,路旁种满了菊花,多为白色,再外围一点则是一层粉黄的菊花,而后是淡粉色的菊花,最后靠着围墙那边便是遍地攀爬的金银花,芬芳怡人,十分雅致。
沿着小路的尽头,也就是屋前处有一棵苍天的梧桐树,上次天晚都未细看,树下面竟然还有一口井,井水清澈,丰盈。姬萝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渴了,便拿起旁边的水勺,勺了半勺,正准备喝,手却突然不听使唤,水勺掉落下来,水洒了一地。
姬萝惊讶地望着自己不停使唤的手,和跌落的水勺,似乎听见身子斜后传来些微的冷哼声。她回过头,不知道何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屋檐下的走廊上,冷峻的面容,寒星似的眸子,生人勿进的气息。他就这样冷冷地盯着她,姬萝感觉自己打了个寒颤。
呵呵,姬萝尴尬地自己笑笑,然后双手举起来,“我不是小偷!口渴了喝点水罢了。”
见冰山少年仍没反应,照旧木头人似的盯着她,她又缓缓把手放下,企图把地上的水勺捡起来,然而就在她的手快接近木勺的时候,木勺却又神奇地飞离开自己,她接着走几步,去抓木勺,木勺又走了。还成精了不是?姬萝抡起袖子开始了追勺大战,直到木勺停在了一双靴子旁边,木勺飞了起来,落在了靴子主人的手中。
于是,姬萝也幽幽地站了起来,望着拿着木勺子婴,道“我给你洗洗吧,脏了。我不用它来喝水了,行不?洁癖少年!”想着他刚一连串的阻止她拿他的勺喝水,这家伙肯定有严重的洁癖。
子婴还是未吱声,只是寒气欲盛。
“你再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姬萝对这个有着严重交流障碍的面瘫子婴彻底无语,于是她一边伸出手去试图拿那个木勺,一边接着说:“那我洗好木勺,你就不生气,怎样?那我能不能成为你的朋友?我还可以帮你种花,打扫,做饭...”
子婴出生以来见到过的人,五个指头数得清,他厌恶与人相处。此时,看着聒噪无比的姬萝,心中更是厌烦,只见她的手快要伸向自己,他连忙后退,想着她若再靠近自己,他就一掌把她打下山。(可怜的如岚,曾经就有过这待遇)
“别怕啊!拿勺而已!”神经大条的姬萝明显没搞清楚状况,仍然跨大一步向他走去。
子婴神色一凛,正要发出一掌,却又生生愣住了。
只见姬萝一个大步,踩在淋湿的青苔上,重心不稳,向后仰去——“呼啦啦”一片草木夭折的声音...
不好!菊花!
姬萝顾不得摔得屁股有多痛,赶忙爬了起来,然而惨剧已然发生,密密麻麻的黄色和粉色菊花,被她生生躺出了一个大字...
闯祸了,闯祸了,姬萝心理打着小鼓,他知道这个少年一定特别看中这些菊花,甚至某种程度把它们当作母亲的象征,从那一夜月下吹笛,临风撒菊,她就知道,这个少年应该极爱这菊花的,这漫长的岁月,也只有这些花儿陪着他。
如此郁郁葱葱的菊花,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可是,现在她却把它们毁了这么一大片,姬萝心下十分愧疚,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子婴,只感觉一阵凉风嗖搜...
“对,对不起。”姬萝移着小碎步,轻轻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角衣袍,可怜兮兮道。
子婴似乎这时才惊醒一般,立马一个发力,姬萝被震倒在地,“滚!”低沉,冷涩的声音。
“对不起,子婴,我会赔给你,我帮你重新种,好不好?”姬萝望着发怒的子婴,心下更加内疚。
原来他会说话。
子婴冷冷地盯着她,“别要我说第二遍。”
甘橙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也不说第二遍!”说着她便弯身去处理那些压倒的菊花,然而就在她快要碰到菊花的时候,突然一阵大力把她推开,她被直接扔到了院子门口,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别让我再见到你。”
声音冷涩危险,充满着厌恶的味道。姬萝看着擦伤的手臂,血一滴一滴往外渗,眼中升起了雾气。
如岚来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幅情景。
这个傻姑娘,一定在子婴那吃亏了,叫她别来招惹他,她就偏要来!不过好在没把她打下山崖,子婴那小子还算有点分寸,她可不是他,这样掉下去,可就真得去地府救她了。
“唉哟,我的小师侄女儿,我这刚离开一会儿,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如岚调侃不羁的声音,姬萝赶忙别过脸,把委屈的泪水塞回去,受伤的手也一并藏在身后,不能让他看热闹了。
“小笨蛋,”如岚蹲在她前面,把她小脸又别过来,“看师叔给你变戏法。”说着,他从空中,做一抓,又一抓,接着抓紧拳头,“猜猜里面是什么?”
“纸鹤?”姬萝被他吸引,想到他之前送过她可以传声的纸鹤。
如岚摇摇头。
“小飞鸟?“
“不对,不对!”如岚继续摇着头说道:“果然好笨啊!把你受伤的手拿来。”
“哦...”姬萝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于是只好把背后的手放在如岚眼前。
只见如岚把那抓紧的手抓紧的拳头骤然松开,一只癞蛤蟆从里面跳了出来,跌落在姬萝受伤的手上,一阵酥麻瞬间传遍她的全身。
“啊!!!!!!!!!”惊悚的尖叫声,响彻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