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第一名门世家,刘府。
四月桃花开得潋滟,暖阳正当头,偏偏刘府里的丫鬟婢子们个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三五成群凑在一处低低交谈。
“八夫人也早产了?还是个死婴?我就说……准是老爷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从二夫人起这已经是第六胎死婴了吧?依我看,九夫人那胎也保不住……真是邪乎得很!”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丫鬟眉头一皱,脸色微微泛白:“少乱嚼舌根子吓唬人,这要让老爷听见了还不撕了你们的皮!”话虽是这样说,但她又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我夜里好像总能听见婴儿哭,吓得我都不敢出去上茅房!”
“我晚上也不敢一个人守夜……诶你们说这些事儿会不会是大夫人干的?毕竟她是正室又天生不能有孕……”
此话一出,几名下人都变了脸色捂住那丫鬟的嘴,但眼神却有几分赞同。
正在这时候,一名大丫鬟快步走来,衣料配饰皆比这几人华美的多,见了她们,柳眉一扬:“你们几个又在这里偷什么懒呢,快回去做事!对了,叫小枝把药熬着,夫人用了饭就要喝的。”
“是,小柔姐姐别生气,我们这就回去做事了。大夫人的药小枝已经熬着了,就等夫人来传。”
小柔见几人作鸟散状,纷纷低头走开这才满意地回去伺候大夫人用午饭。
小枝因为昨晚同一房间的两个丫鬟姐妹疑神疑鬼而吵得一夜睡不着,这又正逢着大中午,熬药熬着熬着就以手支头睡过去了。
……
梦里不知身是客。
后周京城,皇宫。
晏双栖一夜侍寝便冠宠六宫,甚至炎武帝已经忘了虞国淮王送来的是两个人。
然而就在晏双栖听说炎武帝已被丞相缠住,一时脱不开身,招了妹妹来为她庆祝十六岁生辰时,炎武帝却推开殿门缓缓走进来。
两人的脸色瞬间惨白。
“臣妾求万岁放过她吧——她还小,她还小……”晏双栖疯了似的扑在妹妹身上,哭着祈求炎武帝。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不能让她也毁在这里,不能。
她满脸是泪,却拿手遮住妹妹的脸,以为这样炎武帝就看不见。
晏拂枝跪在地上,透过姐姐散开的指缝可以看到殿中有一个人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因为逆光,她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却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
炎武帝走到两人身前,拿开晏双栖的手,便立刻有宫人会意上前来左右将她制住。
晏拂枝抬眼与他对视,只觉他那双黝黑的眼瞳带着无边的深邃和冷寂,仿佛世间一切皆不能入他的心间。
炎武帝伸手触碰她的下颌,漫不经心却又极其强势的抬起。
“你叫什么?”年近三十的炎武帝因为早年的戎马岁月和天下间最重的帝王威权,更彰显出他成熟男子的冷峻魅力,连声音都带着迷人的蛊惑性。
“晏拂枝。”
“住哪个宫?”
“……容华宫。”
炎武帝点了点头,放开她的下颌直起身淡淡的说道:“今晚朕去你宫里。”
此话一出,晏双栖急得双眼一白,厥了过去。
晏拂枝忙跪着移过去推开众人,将晏双栖抱在怀中,焦急地问:“姐姐你怎么了?你们……你们对姐姐做了什么?”
因为炎武帝没有叫平身,她是不能站起来的。
旁边一位太监掂量了一下对晏拂枝的称呼才出声回道:“姑娘这是怎么话说的?奴才可不敢伤晏妃娘娘一丁点头发丝!应是晏妃娘娘一时急火攻心晕过去了吧,奴才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见到一名小太监急急忙忙出去了,晏拂枝这才脸色稍缓,但还是没有血色。
眼看着炎武帝就要踏出殿门,突然他停了一瞬,随即转过身眼神望定晏拂枝,也不知在跟谁说话:“那你去吧。”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炎武帝身后突兀的显现出一道黑影,手持长剑直指晏拂枝。
宫人们都是一惊,不知怎么回事,但也不敢上前阻拦。而晏拂枝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尖,似乎有烛光反射在雪白的剑身,投映在她的眸底。
只见她眼中似有金芒掠过,下一瞬长剑便已刺进她的右肩,立时涌出来的血浸染了浅青色宫装,看上去暗红一片。
炎武帝眉头一皱。
那黑影也是怔了一怔,然后毫不迟疑地拔出长剑又袭向晕厥的晏双栖。
近在咫尺。
“呼——”
晏拂枝眼中金芒大盛,她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上绘有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的图案。她一手揽住晏双栖,一手执扇对着黑影一扇,殿中立刻有无名之风呼啸而出,风力大的惊人,硬生生将黑影的剑折断,而黑影本人也被吹得后退五步。
在场之人无不惊骇欲绝。
炎武帝却舒展眉头,微微带笑走上前来:“果然也有异能,无修你眼光不错。”
那道黑影对炎武帝点了下头,随即再次隐没身形。
晏拂枝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金芒未退。
炎武帝并不在意,只看着她说道:“朕接下来问的问题你务必如实作答,若有谎话,你们两个就不必见明日的太阳了。懂吗?”
晏拂枝顿了顿,低头看了看姐姐,然后点了一下头。
“很好。看你的能力似乎是可以使扇面所绘之物成真?”
晏拂枝又点了一下头,不过她开口加了一句:“仅限于折扇,若是布匹或是书卷上的我没办法。”
炎武帝若有所思:“还有什么限制?”
“目前只能操控死物或天地元素,有生命的不行。”
“这样的话……”炎武帝说着看了一眼宫内的太监和宫女,那几人瞬间识趣地退出去,并关上殿门。
他接着说下去:“今晚你不必侍寝了,从现在开始,你是北斗燕的人。”
“北斗燕?”
……
一名丫鬟摇了摇睡着的小枝,急道:“小枝?小枝你醒醒……大夫人那里叫传药去!”
晏拂枝被她这一惊便从梦中醒过来,忙一边把药倒进碗里,一边对那名丫鬟道谢:“真是谢谢小娟了,要不是你叫醒我,耽误了夫人用药,准是一顿好受的!”
小娟听得她道谢也是笑嘻嘻的说道:“行了,你也别贫嘴,虽然你才入府五六天,可是我知道你心眼不坏。所以能帮的就多帮衬着你了。”
“小娟你真是好心肠,等有机会出府我就给你带好吃的,我先送药去了啊。”晏拂枝一边端好托盘,一边不忘跟小娟套交情。
原来后周炎武帝为了延续皇朝气运,特建有一个用以和各位有大气运者交易的秘密组织——北斗燕。
夏月负责探听消息,十日前得知刘府的情况,所以特遣晏拂枝和闻人语来搞定这个刘府老爷刘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