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懂你乱答什么腔?吴其浚满怀期待,偏偏被萧川这样一说,差点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发飙。幸好多年的涵养使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又将那一首诗吟咏了一番。
萧川总算听明白诗中涵义,总得来说,此诗颇有堆砌辞藻之感,与唐诗的简练根本没法相提并论。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作出这样一首勉强还算合格的诗来,也说明这吴其浚第一才子的称呼并非浪得虚名。
既然要替牛璜找回面子,萧川思忖片刻,已经有了主意。他微微一笑道:“在下也有四字,来评价吴兄大作。”
“哪四字,兄台快讲。”吴其浚迫不及待的问。
“流于浮滑。”萧川一字一句的道。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当吴其浚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这几个字绝不是什么好话。他自负才学,平日眼高于顶,再加上秦中玉等人的吹捧,心中早就形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固有观念。如今被萧川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再驳面子,内心无明业火蹭蹭暴涨。
那玉坠儿美眸流转,在萧川和吴其浚的身上各停滞了稍许,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样子。
不等吴其浚发怒,秦中玉已经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怒叱:“你算什么东西。吴兄的文采**,岂是你能评断的。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子扔出去。”
须知,虽然他父亲身居高位,但毕竟独木难支,也需要在朝中培养一些势力,相互扶持。而这吴其浚就是他刻意拉拢的对象,只需其明年会试一举中第,再加上其父的人脉,必定能讨得一个不错的职位,成为其的一大臂助。这个时候,正是收拢人心的好机会,他怎能白白错过。
这时,那玉坠儿幽幽一叹:“黄伯,是谁把这样粗鄙之人放进来的?真是讨打,还不快点按吴公子的意思去办。”
几名守在门前的龟奴摩拳擦掌,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大咧咧的朝萧川抓去。他们自然明白玉坠儿的意思,趁此机会,讨好秦中玉,对整个舞凤阁将有莫大的好处。
牛璜见到这一幕,却是狠狠的出了口气,心中大喜过望,一下子拦在萧川面前,瞪着两只牛眼吼道:“谁敢动俺兄弟?我说秦小白脸,论不过人家,就要仗势欺人么?那好,来来来,俺陪你耍两下子。”
不得不说,这牛璜颇有成为优秀**的潜质。一边说一边撸起袖管,露出粗壮胳膊上的黑毛。
“他是你的人?”
秦中玉皱了皱眉头,大感棘手起来。
若是换做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这牛璜是一块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算他父亲也拿他没办法。
真要说起来,就算被牛璜暴揍一顿,他也只能吃哑巴亏。所以对于这个瘟神,能不正面冲突,就不要冲突,这一向是他遵循的原则。
“怎么,你有意见?”牛璜怒道。
“没,没有。”秦中玉被逼得倒退一步,暗抹了一把汗,脑子急转,瞬间恢复了从容不迫,轻轻一笑道,“在场的都是**雅士,婀娜佳人,喊打喊杀的没得辱没了斯文。算啦,刚才的话我们可以不计较。不过,既然这位仁兄认为吴公子的诗‘流于浮滑’,恐怕是有更好的佳作了。不妨拿出来让我等品鉴一番,一决高下。”
“哼,算你小子识相。”牛璜见秦中玉服软,收回咄咄逼人的气势,搓着手看向萧川,“兄弟,你会作诗么?那姓吴的跟秦家的小崽子搅合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做出一首诗来,好好的挫挫他们的锐气怎么样?”
“这个……”萧川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中暗骂,老子拿板砖砸人是行家,作诗?呀呀呸的,照搬李白的行不行?
“啊哈哈,在下本以为这位兄台乃是真人不露相,可是现在看来,原来只是徒逞口舌之利罢了。”吴其浚不屑的道。
“就他这熊样还作诗,恐怕连四书五经都背熟吧?”另一名书生嗤笑道。
“算啦,一介武夫,在下羞与此等浑人为伍,没来得辱没了身份。”最边上的一名书生手摇折扇,大皱眉头。
……
眼看着萧川和牛璜吃瘪,这群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的嘲弄起来。在这社会上的风气,读书人都自称“圣人门生”,高人一等,哪里瞧得上武将和商贾?虽然他们不知萧川的真正身份,但早已将他归于牛璜同一类人。
正在这时,玉坠儿从阁楼上走了下来,身材婀娜,说不尽的妩媚,眨眼间,一阵香风已经来到吴其浚面前。她微微一笑,盈盈下拜道:“坠儿虽是风尘女子,对公子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如今听得这一首《玉坠儿》,心中很是喜欢,不知公子可有兴致,帮我将此诗谱成曲儿?”
“真的么?玉坠儿姑娘果然慧眼识珠,能一眼就看出此诗的妙处。不瞒你说,在下在音律上面,也颇有造诣……”佳人有约,吴其浚欣喜若狂,激动地差点蹦了起来,嘴角流下一丝晶莹的涎水。
日,一对狗男女。萧川听得一阵反胃,就这样的“猪哥相”,居然也能当什么第一才子,也太扯了吧?
玉坠儿又走到秦中玉身边,掩嘴轻笑,抛着媚眼儿道:“秦少爷,多日不见,您的风采更胜从前。唉,都是玉坠儿的不好,使得秦少爷被一个浑人扫了雅兴。稍后,我会让蓝姬和绿萍好好伺候公子。”
“好说好说,有姑娘这番话,我就放心了。”秦中玉抚掌大笑。
而当玉坠儿来到萧川身边时,她立刻收敛起了笑容,以一种教训的口吻道:“既然没本事,就不要学人家附庸风雅。有些时候,如果没有自知之明,很容易自取其辱的。真不明白,有些人为何脸皮如此之厚,居然还站在这里不肯离去。”
牛璜见童逸迟迟不开口,做沉思之状,任凭秦中玉等人讥讽,早已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萧兄弟果然是仗义之人,明明不会做事,为了俺的面子却甘受其辱。无论如何,俺都要替他撑下去。
他正要发怒,却被萧川轻轻拦住,口中喷着怒火道:“兄弟,你别拦俺,俺要狠狠的揍这群不长眼的东西,给你出气。”
萧川淡淡一笑:“区区小事,何必牛兄出手。我刚才本想给这玉坠儿留几分面子,既然她硬是要撞到枪口上,那我就只好成全她了。你先坐着喝杯茶,看我如何杀得他们丢盔卸甲,嘿嘿。”
“兄弟,你……”牛璜鼓着眼睛,将信将疑。
萧川放开牛璜,一把抓住玉坠儿的肩膀,毫无怜香惜玉的将她硬扯了回来,冷笑道:“你是说,我不会作诗么?”
“你……你弄疼人家了。”玉坠儿娇呼。
“你做什么,快放开玉坠儿姑娘。”秦中玉等人大吃一惊,还以为萧川恼羞成怒,要将玉坠儿如何,一齐呵斥起来。
萧川仰天长笑,松开了对方的肩膀,快步走到前方的桌案上,对着白纸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不多时,一首诗洋洋洒洒的跃然于纸面之上。
那玉坠儿带着冷笑将目光投向白纸的方向,才只是看了两句,脸色就“唰”地一下苍白起来。当她看到第四句时,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嘴唇一片青紫,直至整首诗看完,竟“哇”地一声,喷出一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