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五婶?”诸葛奇怪地看着周恩名。
周恩名慢慢地说:“我们查到五婶当年住的‘百花里’,共有二十八户人家。正犯愁怎么逐个排查,看到一家人的户口登记,是你父母和你的名字。其实要感谢你的名字,因为是你的名字才引起我们的注意。”
原来为了躲避左邻右舍的怀疑,父母把诸葛领来后不久就搬出了“百花里”。后来“百花里”拆迁,邻居们都散落在各个角落,一一找还真不是容易的事,亏得发现诸葛的名字。
“即便我家和五婶邻居过,也不一定知道她的事。”诸葛说。
周恩名说:“关键五婶就住在你家隔壁,就是警察排查也是从最近的那户人家开始。你回去就当讲闲话般和你父母聊聊,从医院里帮人领养废弃婴儿这种事多少会泄露。你帮着多打听些消息有利于下一步,免得我们无的放矢。”
叶旭催问五婶的短信提醒了诸葛。乐乐和宋志的事充斥了她的头脑,忘了今天去父母家还有这件事。明天一定得再去一趟,顺便再好好劝劝乐乐,为了小志,那个肚子里的孩子决不能留。
想到孩子,诸葛再次对宋志怒火冲天。“不能让他舒服地呆着,让他滚!”她心里嘀咕着,想着各种办法。原来吵架,都是诸葛冲出门,或住到一米家或住在梅眉家。可是经过一系列事情后,她反问自己,为啥是自己出去寄宿在别人家?那个犯错的人反而逍遥自在舒服地在家里?
诸葛想了各种不让宋志回到家的办法,最后只有一个办法——换锁。今晚先反锁他!她几大步跨下楼梯,跑到客厅大门,反锁并栓上了保险链。除非他拿着斧子,要不然别想再进这个家门了!
其实宋志今晚没回家。现在去乡镇上班,回家路途比以前远。他今晚找的人,说好晚九点见面,交代完后,再回家就太晚了,他懒得回去看那张蠢脸,索性睡在镇政府的招待楼里。
晚上约见的人是个脸上有道疤痕,人称“疤章”的魁梧男人。
“疤章,名字记住了?地址记住了?”宋志不放心地再叮嘱一遍。
“放心吧。”
“别喊本城的人,干完立刻离开这里。别弄出人性命,知道吗?”宋志对那种江湖人士一向忌讳,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这种人脑子一热,啥都干得出,常常会违反约定。
“疤章”和他多年交情了。“疤章”就是“江湖边”的那类人,有着正常的小营生,但有人想请道上的人办事,让他出面联系最稳妥。因为他信誉好,嘴紧。他不偏向哪一边,万一出事,他会按规矩来,两边人倒也信任他。
宋志这次不得不这么做,目前必须稳住诸葛。
无论他的仕途还是乐乐都需要诸葛站在他这边。万一乐乐闹起来,诸葛是他稳操的牌,为了小志,诸葛会不惜一切去劝乐乐。
宦监弄那个扫把头发的小男人,看来诸葛真的很中意。这时候得当机立断宰断她的中意,让她没有后盾没有依靠,一切以他宋志为中心。
关照好一切,宋志放心地躺下休息了。
别墅里,诸葛反锁好后,也安心地眯上了眼。
第二天下班,正准备去父母家探听五婶的事,诸葛的铃声异乎寻常地响起来。
“小音,快来第二人民医院。乐乐病危……”诸葛妈颤抖的声音被最后的哭泣声掩盖。
昨晚睡得晚,太阳穴一阵阵像针刺般痛,听到这个电话,诸葛觉得脑袋快爆炸了。
赶去医院时,乐乐在手术室。
“不知道怎么回事。”诸葛妈抽泣着说,“我和你爸接到医院电话赶来的。医生说乐乐被人撞了,大出血,**可能保不住……呜呜……”
不知为何,诸葛脑中竟然冒出一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知道这句话不合时宜。这么危急时刻,她如此不善良,但这句话却拼命跳出来。
手术结束,医生告知,撞的太厉害,虽然保住了**,但**裂口太长而且不规则,今后不建议怀孕。因为怀孕会导致**破裂大出血而死忙。
一家人沉寂无声,不知道怎么应答医生。希望乐乐的胎儿保不住,但不希望**出事啊。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乐乐醒来后轻声缓慢地第一句话是对着诸葛说的。
诸葛第一次有了和妹妹共鸣的震动。
她手伸进被子,握着乐乐的手,一阵心酸,眼眶红润:“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过去了。”
“是宋志撞的。”乐乐很轻地吐出这句,闭上眼再也不说话。
宋志??现在每听到这个名字,诸葛犹如火山喷发,全身血脉喷张。她站起身,颤抖着手摁了几次才摁到手机键。
“喂……”
“畜生!立刻来医院!”诸葛抖着声音,厉声喊着。“嘟……”宋志已挂机。
诸葛全身仍然抑制不住地发抖着,世上真有这么歹毒的男人?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
她把手再次伸进被窝,握住乐乐的手,但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了。乐乐睁开眼,勉强一笑:“姐,还清了……我还清了……”声音低软,像隔空飘下的六月雪,绵软无力……
看着一脸苍白的乐乐,诸葛心里突然骂了一句自己“不是人”。她骂自己刚进医院时不合时宜的话,骂自己求乐乐堕胎,骂自己嫁了个畜生老公……
乐乐被诸葛握着的手动了一下,低声说:“姐,都是我自作孽。我对不起你。”
“乐乐……”诸葛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都是姐姐的的错,怎么嫁了个畜生!姐姐害了你……”
医院出来后,诸葛发了个短信给宋志:畜生,你会有报应的!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这时候的诸葛,不再单单是厌恶。宋志伤害的不是她和乐乐,是她父母一家人!从单鸣到乐乐包括自己,女人都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可是唯有他——罪大恶极的宋志,还逍遥法外。连医院看一眼都不来,仇恨让诸葛忘了宋志是她丈夫。
她伸进包,捏着那本黑色笔记本,想着笔记本上那个足以让他坐牢的数字,她咬紧牙关,嘴唇被咬破了,可是浑然不觉。她舒出一口气,步伐坚定地朝家走。
明天,明天……是时候交出黑色笔记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