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氏一时语塞,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董大人。董大人不知道谢贻珂为何突然来了脾气,但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公主殿下莫要恼火,贱内向来不善言语,其实她的心意还是好的。”随后有恶狠狠地瞪了刘氏一眼,故作凶狠地说:“还不快向公主请罪!”
“算了吧。”谢贻珂厌恶地摆了摆手,“本宫路过此处,想来慰问慰问董家妹妹,谁料一进门来就听见董家妹妹的哭声。不知道是为了何事啊?”
坐在地上犹自抹着眼泪的董宸宁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望向了谢贻珂。而刘氏则是不着痕迹地往董宸宁这边跨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要将董宸宁档上,嘴里则说着:“公主千金之躯,操心民妇家世真是让民妇受宠若惊。”
“哎?这是哪儿的话?”谢贻珂淡笑着摇了摇头,又亲手扶起了跪坐在地上的董宸宁。一旁的刘氏面露惧色,欲言又止,倒是董大人先一步开口道:“小女不孝,怎敢让公主纡尊降贵去扶她?宁儿,还不赶快给公主陪个不是!”
“不必拘礼”,谢贻珂朝董宸宁示意了一下,又道:“昨夜本宫与董家妹妹一见如故,一直拿她当了我的干妹妹。不过不知董家妹妹犯了什么错,她的年纪还小,有什么事儿要苛责她呢?”
谢贻珂扶起了董宸宁,让她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一副为其撑腰的样子。董大人见此皱了皱眉头,“唉。下官的贱女怎当得起公主的姐妹。其实不瞒您说,下官实在是怀疑昨夜这事儿与她脱不开关系。”
“哦?”谢贻珂心头一跳,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这么快就被拆穿了,不由得心中有些遗憾,但还是平静地问道:“大人为何如此说?”
“不瞒公主,宁儿其实一直与下官的小女儿蕊儿相处得不好,而昨夜的事实在是太过凑巧。怎么蕊儿难得来一次她姐姐的房间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还有仵作也说了,从凶器进入蕊儿身体的角度可以看出来凶手与蕊儿身高相仿。况且蕊儿死了对她也是有好处的。”董大人分析地条理清晰,完全没有顾虑到身侧正在拉着他袖子的刘氏。
刘氏的动作虽轻,但是让谢贻珂看在了眼里,恐怕她是想要嫁祸与董宸宁的吧?虽然她猜的并没有错,但是这些只是推论,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谢贻珂笑了笑道:“好处?自己的妹妹死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公主”,刘氏看见董大人要回话连忙抢先开了口,“公主来府上作客,于情于理都不应让您搀和到这些污秽的事情上。毕竟于私,这是民妇的家事,于公,这是知县手下的案子。今天因为府上的事情已经耽误了您的行程,所以眼下这些事儿民妇二人实在是不想劳烦公主。”
一旁一直久久不语的董宸宁却在此时“扑通”一声跪在了谢贻珂的脚边,“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一边磕一边说着:“民女求公主做主。昨夜民女的母亲并没有看到、听到什么,甚至还晕倒在了卧榻之上。奈何今日母亲一觉醒来,却硬要说民女是杀害妹妹的凶手。民女向来与妹妹交好,并没有原因去害她啊!”磕完了头,董宸宁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董宸宁的一番举动正好驳斥了刘氏的话,谢贻珂挑了挑眉道:“夫人也看到了,董大小姐如此声泪俱下地恳求于我,我又怎么好如此离去呢?”
“她……她说谎!”刘氏突然激动了起来,指着董宸宁微微发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记恨蕊儿抢了周家小子么!”
“女儿不敢……”董宸宁哭哭啼啼地回道,“女儿自幼熟读《女则》,自然知道婚姻大事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儿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周家小哥了,母亲怎么能如此污蔑于女儿呢?”
“污蔑?”刘氏显然非常不认可,只见她摇了摇董大人的衣袖道:“大人……”
“董大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谢贻珂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刘氏的话,将问题抛给了董大人。
董大人故作清高地捋了捋下巴上的并不太长的山羊胡,轻咳了一下道:“实话实说,无论真相如何,宁儿的名声也毁了。暂不说她是否是凶手,但是就昨夜有人闯进了她的闺房来说,她的清白也没有了。”
“所以呢?董大人难道要效仿前朝的何明正不成?”谢贻珂道。
何明正是前朝的清官,但是何明正为官期间并没有什么事迹。他被后人知晓是因为他四岁的女儿接受了男仆人递给她的糕点,何明正知道了之后说她这么小就知道私相授受,长大了可怎么办。于是何明正将他的女儿关在柴房活活饿死。在他的女儿死后何明正大肆宣扬,而其所在的乡里也因为他的“名士之风”而将他举荐为官。
在顺高祖率兵起义之后这种风气已经被制止,并且被后人所不齿。谢贻珂今日这么说,语气也是含着讽刺的。但是董大人却并不觉得如此,反倒是自豪地说道:“公主此言差矣。其实本朝废除了前朝很多经典的东西,这些都是民族的精华,是不应该被舍弃的。”
“大人是在质疑高祖的决定、顺国的律法吗?”谢贻珂拧着眉头问。
“非也非也。下官在科考的时候策论文就是关于此事的。而且,”董大人骄傲地挺了挺胸,“下官正是殿试上被皇上钦点的状元郎。这也说明高祖的一些做法是不符合顺国的民情的,如果不是几位先皇做出的改变,顺国恐怕就要像龙奎一样成为蛮夷之国了。难道昨日晚宴上公主也很欣赏龙奎太子的做法吗?依下官所见,公主似乎也甚是不喜呢。所以下官现在也不明白,公主为何要为我这贱女说话呢?”
董大人洋洋洒洒一篇大论,显然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尊敬龙奎国,而且他却丝毫不担心这些话叫人听了去,甚至还直了直腰板,略微挑衅地望着谢贻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