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疑问中,谢贻珂最在意的便是以下两点了。
第一:为何两封信的语言风格如此迥异?明明前一封还是口语的样式,这一封就转为了儒生学士的语气,难道这其中还有何种深意吗?
第二:为何淬了毒的银针没有变黑?难道是因为毒药的计量非常小吗?还是说他这话是假的?假使他真的在骗自己,那么他所说的其他的内容自己又如何判断真假呢?
这事态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自己还指望着找到线索寻回子晴呢,这下可好,子晴身在何处自己没有头绪不说,还又平白多了好些个疑问。谢贻珂哀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自己还是快些回房吧。因为自己依稀还记得书房中收藏过一本记有毒理毒药的医书,眼下看来最好查明的便是这点了。
于是谢贻珂将这两封血书收入怀中,再把地上的文房四宝简单拾掇了一二,便匆匆赶回祥瑞院去了。
因着谢贻珂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大路,加之一路急行,故而不过片刻便已行至祥瑞院门口。
然而此时的祥瑞院内火光映红黑夜,已然是全然不复她离开时沉寂的样子了。谢贻珂皱眉凝望,看来这定是出自婉夫人的手笔无疑了,不过只要那面具男子不来掺和,对付起婉夫人来自己还是有点把握的。
想到此处,谢贻珂也不再犹豫,抬腿便向祥瑞院中走去。与此同时,心里中还在思量着,也不知这婉夫人是否是故意为之。看着这大门紧闭的样子,她似乎是想要一个出乎自己意料的效果。只是看着这院中映出来的火光,谢贻珂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她是不知道火光会映出来的吗?而且看天空红的程度,恐怕现在院子里正有不少人等着自己呢。
唉。奈何自己出来之时并没有想到过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自己自然也没有再准备其他的退路。想必依照婉夫人的性子此时也肯定搜查过自己的卧房了,而自己深夜不在闺房的消息恐怕该知道的人也已经都知道了,所以自己眼下也定然是没有退路了的。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硬碰硬地正面对决一下吧!思及此,谢贻珂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了院门。
只见祥瑞院中把守着几十个小厮,都是手拿火把间隔着五步站着,愣是把不大的祥瑞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婉夫人此时则正站在谢贻珂走时开好的后门之外,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二娘这大半夜的还不休息,来女儿的院子里作甚?”谢贻珂这次放弃了稳妥的手法,来了个先发制人。
而婉夫人此时更是成竹在胸,朝谢贻珂得意的一笑后说道:“我为何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未出阁的女子怎的深夜擅自外出。而且,”婉夫人又打量了一番道,“竟然连个丫鬟也没有。怎么?女子的闺训竟是对你半点约束也无吗!张妈,去,进屋将母亲和侯爷他们都请出来吧!也叫他们看看自己培养的好闺女!别再以为是我故意陷害了的!”婉夫人的神态语气都嚣张得很,没想到主子办事这么稳妥,竟然连她的丫鬟都给处理了。
谢贻珂听了这番话微眯了双眼,没料到就这么会子功夫她竟然将祖母她们又折腾了起来。“二娘莫急,省得一会儿悔之已晚。”
“笑话!我看是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婉夫人冷笑了一声,而后也不再理睬谢贻珂,只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老夫人和侯爷等人都从正屋里被请了出来。几人神色都有些疲惫,特别是老夫人。老夫人这几年来身体每况日下,今夜又被人叫了起来可当真是老态毕显,瞧得谢贻珂心中着实不忍。
“珂儿!这是怎么了?你没出什么事儿吧?”别人都还没来得及问话,柔夫人倒是后发先至,冲到了谢贻珂身前问道。
“娘”,谢贻珂服了服身,神态从容自得。
“你没事儿吧?怎的大晚上的还不在院子里?可是被人设计陷害了?”柔夫人一把拉过谢贻珂,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不过饶是她眼见着谢贻珂的一身丫鬟衣裳,却还是试图为她开脱了一二。
“我没事儿的,您不用担心。”谢贻珂说着又朝柔夫人身后的老夫人和谢世贤道了个万福。“珂儿不孝,竟大晚上的还叨扰了祖宗父母的休息。”
谢贻珂这话虽是这么说,但也意在影射婉夫人不知轻重。可是婉夫人却用不着亲自分辩,谢贻珂这话音刚落谢世贤就站了出来。“知道如此你还不知自重?”
“可不是!你好歹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家呢,你可想过这事儿传出去的后果?”婉夫人在一旁又接了半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一时间院里众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谢贻珂,更有甚者还敢当着主子的面窃窃私语了起来,这下子连柔夫人都不好再说什么话来辩解了。
终于,老夫人敲了敲拐杖示意众人安静,而后说道:“这是侯府大院,你们当是东街菜市场呢?呱噪!我看谁敢再说一句?明天就给他撵出府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望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见此略一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以后当差的时候都注意点!把你们家里的市侩气都给我收回去!”说罢了才看向了谢贻珂,“祖母一直都疼你,就是看你从小到大都懂进退知分寸。只是眼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祖母就算是拦得下她们的嘴,也拦不下她们的想法。你若是当真懂事儿的话,就知道祖母并非是在害你。说说吧,今晚去哪儿了?”
看来婉夫人今日这一手还是有点儿意思的。旁的不论,单说这舆论风向可是被她把个正着了。这一院子的眼睛都盯着,再加上祖母这人尽皆知的死要面子的性子,自己若是说不明白可真就清白全无了。所以依此来看,祖母这话也确实不算错。可是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前几天自己或许还会怕上一怕,不过现在嘛……谢贻珂微微一笑,上前说道:“反正这些人也已经看见了,再跟这聚着也没什么意义了。祖母和父亲母亲不如一道进屋里再说吧,珂儿定是会将此事解释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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