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昨天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用现在还在看这烦人的画像了。”花清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画像,瞟了一眼床上的顾年,回想起昨天,面红耳赤。嘴里嘟囔着,“明明昨天就可以把这些看完了的。”
顾年侧躺在床上轻笑,眼睛变成一条弯弯的月牙,起身从身后揽住花清的腰,附在她的耳边柔声道,“要是任由你在那种灯下看的话,你那双漂亮的眼睛可以不要了。”
背后紧贴着结实的胸膛,挠人的话语在耳边缓缓流过,暖暖的气息带着笑意吹在花清的耳边,她的脸更加地燥热了,这又是诱&惑她的节奏么?古代男子真是造孽造孽造孽啊!!
不行,她要反攻!花清脑子一热,转身将顾年扑倒在床上,正打算一鼓作气地亲上他那凉薄诱人的嘴唇时,楼下不合时宜地传来赵三的喊声:“夫人!大爷!你们起床了吗?也该起床了吧,下午都快过去一半了!”
花清被这一声叫喊唤醒,低头看了一眼身下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地看着自己的顾年,脑袋轰隆一响,她这是在干嘛?!
她红着脸从顾年身上下来,忙跑到窗户边把窗户推开,只见高瘦的赵三满脸高兴地冲自己挥着手,嘴里不忘叫道:“夫人!夫人!看到我了吗?我在这呢!早上被老爷使唤得走不开,您不会介意我这时候来吧?还有啊,你这店可真派头!可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不过您别担心,改明我叫一大堆兄弟过来捧捧场!我认识的人可多了!到时候给你来一个大满堂!”
这小子还真是心直口快。花清冲他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进来吧。”
千哄万哄地把顾年哄到楼下去教赵三,花清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里再次把三十几张画卷看了一遍,又拿本小本子自己梳理了一遍。确定差不多记下后,花清舒畅地呼了一口气,把画卷收到小箱子里藏到床底下,走到窗户边远眺,给眼睛放放松。
看向窗外,第一个进入眼帘的便是对面装点得绿色一片的满乡阁,花清一个激灵:“哎呀!我差点忘了!”
她匆匆穿好衣服跑下楼,对顾年道了一声出门后,就直奔满乡阁的后院。后院的墙还是那么得低矮,上头爬满了潮湿的青苔,花清一个跃身就翻了进去。落地后猛然想起这后院有只凶恶的大黑狗,不觉警惕地环顾了四周。
这一环顾,让她不仅看到了狗,还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全黑色的长衫,蹲坐在地上,一只手抚摸着大黑狗的头,一只手拿着什么东西喂它吃。听见声响转过头,白到几近透明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愣愣地盯着花清。
花清一开始没认出来,当看到他那双丹凤眼里黑如墨水的眼珠时,才反应过来是易子荡。她站在原地不敢靠近,抬手打招呼:“嗨,我是来要礼物的。”
“你怎么今天才来?”易子荡的语气里颇有些埋怨,把手上的食物往地上丢,站起身一脸委屈地看着花清,“我从昨天就开始等了。”
见大黑狗只顾着自己吃自己的,并没有像前天一样想要追赶她的意思,花清才敢走近一步,带着歉意地说道:“我昨天实在是太忙了,一时间给忘了。”表情装得比易子荡还委屈,小脸上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眼里就像盛满了盈盈秋水一样。
易子荡看着她的眼睛一愣,气就那样消了。高兴地笑起来,细长而薄的嘴唇向上翘,牵起花清的手往小木门走,心情变得极好:“算了算了,来了就好。你快过来看看,那天你种下的种子全发芽开花了。”
“是吗?这么快?算不起来还不过两天……”花清紧跟上去问道,“是什么种子?开出来的花好看吗?……今天可是二月啊。”
“二月不正是开花的好季节吗?”易子荡笑着推开门,指了指那原本荒凉没有一点生命的土地,今天上头却长了一大片缨红缨红的花朵,随风微微左右飘动,耀眼夺目。
“这是什么花?颜色就像颜料一样。”花清脱开易子荡握住她的手,跑到满地的花簇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她从未见过的花。
“这叫血缨花,颜色如血,妖冶美丽。可以拿去做颜料的,磨成粉掺水搅拌,便能拿去作图了。”易子荡蹲下身,随手摘下一束给她,“这是专门留着给你的。”
“给我的?”花清接过花,有些担心地问道,“子漾姑娘不会生气吗?毕竟这是她让种的花。”
“没事,你有出一份力,自然应该得到一些,子漾姑娘不会怪罪的。你可以插在瓶子里观赏,若是喜欢作画的话还可以调成颜料。如果想要将它涂到什么物体上,掺一些细沙磨好就可以……”
“易子荡!”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小木楼里传来,打断了易子荡的话。花清一看,是一脸淡漠地看向他们的子漾姑娘和前日那个男子。
“子漾姑娘。”易子荡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低下头愧疚地叫了一声。片刻又抬起头看向那个男子,“白公子准备离开了?”
白公子一怔,看了眼身旁的子漾,随即一笑:“是啊,今夜启程。”他向前走了几步,对子漾,对易子荡微微做了一揖,“那么,我就告辞了。”
花清看着他走到门外,又退回来,对子漾说道:“子漾姑娘,我有一物忘拿了。”
冷着脸的子漾拾起笑脸:“白公子稍等,我去给你拿。”说完跑上楼去拿那公子所说的物了。不一会儿,便拿着那日花清看到的那个朱红色的小盒子下来,交到白公子手上。
那盒子细看雕刻不凡,做工灵巧,上面雕着一只凤凰。盒子约一笔长,食指宽,倒是像装什么精致小巧的簪子一般。
没想到真被花清猜对了,等子漾送白公子离开后,易子荡看着门外对花清说道:“那白公子不像个一般人,昨天他打开盒子时我就在旁边瞧着。你肯定猜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是玉镶红宝石簪子,要知道那可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东西,世间也只有一件!”
“是吗,那么厉害。”花清的手指捻着花枝转着,同样看着门外,嘴里问道,“他是官员吗?”
“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玉镶红宝石簪子……世间只有一件……玉镶红宝石簪子……”花清不自觉地喃喃着,感觉越念越熟悉,好像前不久她就有见过这个簪子一样。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血缨花,瞬间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
“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在哪见过了!”花清激动地用血缨花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跑向门外,“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
花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整个院子就只剩下易子荡一个人了,清净孤冷。
他倒向身后的木藤摇椅,淡淡地看着天边的一抹残阳。原本喜悦的神情从脸上褪下,换上了一片暗淡,勾人的丹凤眼淡漠地看了一眼身旁满地的血缨花。闭上眼睛,嘴角勾起,轻声道:“真好,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