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周围白茫茫一片,没有一人。
陈净墨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刺眼的白光。
陈净墨俯下身才发现那人的衣袖力藏着一把匕首,心里一惊,抬起头慌乱地看着周围,颤抖着声音,叫道:“子游?是你么?”
这声音如尘土微荡,被淹没在这寂静的天地之间。
七十六
在杭州,雪是藏不住的。
当阳光挣脱厚云照射在大地,雪零零碎碎地卧在树梢上。
地湿漉漉的,碾过小贩的车轮。
这几日,陈净墨与易安每次碰面,都无言地走过。
陈净墨叹了口气,变得有些苍老。
日子平静,而又冷清。
不出几日,酒楼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但不如从前的豪华。
毕竟没有子游的关系,来客不是出手阔绰的达官,也是不坐拥财富的商人。
“赵大人!”陈净墨见到赵大人便立即迎了上来。
赵大人没有看陈净墨,望着周围,“陈净墨,这情景和你说的不同啊。这个月的税算起来还没有那家**的多。”
陈净墨无奈一笑,“赵大人,这才是第一个月,不能急。客人需要慢慢招揽。”
“你别有什么花样,这酒楼已归入我的名下。”说完赵大人便走了。
陈净墨站在原地,沉默着。
忽然有人拍了拍陈净墨的肩膀。
“易安?你终于肯与我说话了。”陈净墨道。
易安用眼色示意,两人走到后院。
“那尸体怎么回事?”易安指着后山脚下的丛林问道。
陈净墨直直看着易安,“那天晚上,你看到为什么不来问我?”
“那天晚上我不方便。”易安避开陈净墨的目光。
“我一直想问你,你出事后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又沦为囚犯?如果你不愿意说,也可以。”陈净墨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一直与杭云在一起,后来意外就分开了。当我知道我可以来酒楼,我满心希望见到子游。既然如今见到你,我希望你能帮我,让我逃走。”易安平静地说道。
“可以。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是他准备杀我时,却遇刺了,我感觉是子游。但我没有见到她。这些时日,你有没有她的消息?”陈净墨问道。
“是在哪里?”易安充满精力地问道。
“西湖亭子。离孤山最近的一座。”
易安顿了顿,“我没有什么消息,我也在找她。我要问她,为什么可以不顾我而杀了我爹。”
陈净墨心中一惊,这些独自一人的时日,几乎快要忘记过去,易安的话又将他拉回到从前。
易安见陈净墨不语。便继续说道:“有人杀你,你不该赶紧躲躲么?”
陈净墨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有些事我不明白,我倒是希望有人来。况且,我要在这里等子游,不能走开。”
“你这人真是不为自己担心!”易安随带着嘲弄的语气,但陈净墨却心中暖暖一笑。
陈净墨忽又想到易阶的死因,不免紧皱眉头。
“明日我便走了。”易安拍了拍陈净墨的肩轻轻说道。
“你要去哪儿?”陈净墨忽觉心中一阵悲凉。
“我们会很快再见的。”易安便轻轻离去。
独留陈净墨一人,在月色里沉默。
七十七
对于易安来说,一天之中,白日黑夜,没有什么分别。
黑夜失去了往日安眠的静谧。
易安划着一只小船,在漆黑一片的西湖水上。
今夜无月。
水波影影绰绰地划破平静。
不一会儿,易安来到孤山脚下。
他太熟悉这里。之前与杭云躲藏在这里,他足以在黑暗中寻路。
山路狭小而崎岖。
远处有光,易安走近,见到了熟悉的房间,和一盏油灯。
只是并不见有人。
易安慢慢前进,隐在丛林中。
一个熟悉的背影。
在一棵树下,那人影散发出清清冷冷的幽光,如幽魂一般不真实。
长发在风中微扬,身形纤细,夜色里看不清衣裳的颜色。
易安正欲上前,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停住脚步。
“夜晚风大,你回房间吧。”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温柔又严肃。
当两人转头,易安忍住了惊讶的叫声。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样的画面。
孤院之中,杭云扶着子游,慢慢走着。即使在黑暗里看不清脸,却也能感受到一种默默的情意。
子游微微点头,虚弱无力地靠着杭云,向房间移动。
子游坐在灯前,仍旧美丽如初,脸色苍白,更显动人。
杭云轻轻为子游披上衣物。
子游微微一笑。
易安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易安立即转头,却见陈净墨在身后,凝望着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