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突然间无比的沉重,他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无法看到一丝的光明,更惊恐的发现竟是无法吐出哪怕一个字的音节,好似自己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操控着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生平第一次遇到到这样的情况让他惊慌,费力的想要移动身体来缓解抵御这不明的情况,似乎有什么人靠近了他的身边,虽然无法睁开眼但是即使意识中的是一片黑暗但也可以感觉到被什么人遮挡住而更加深沉的黑暗,感觉到了希望的他更加拼命的想要和不可名状的未知夺取身体的主权。
冰冷的手掌落在了额头上,丝丝的凉意令他精神一震,而后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唱着歌谣,只是无论他怎么用心都听不明白那些歌谣中的任何一个字,只是隐约的觉得这首歌谣似乎不是自己记忆中有印象的任何一首。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重的压力突然间犹如失去了后继之力的海潮一般顷刻间回落直到消散干净,沉重感不翼而飞,他终于睁开了眼帘。第一眼看到的是陈旧的房梁,有点像自己小时候村里老屋那种麦秆和木梁糊成的屋顶。四周的光线有点昏暗,费劲的歪过头看到的是挑动的烛火,这玩意他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在烛火的旁边有一个人影在做着什么,他想撑起身子看清楚,最终四肢无力的情况下刚起来一点就跌了回去弄出了一些声响,这不大的响声惊动了那个人影。
“小弟,你醒了?!”他猛然听到人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挽发插簪的女孩,正用木盆端着水洗的发白的毛巾一角搭在盆子边沿上,清秀的脸蛋上因为看到他醒来而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女孩随手将木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几步走到了他身边用手捧着他的脸,几乎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小弟你终于醒了,姐姐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一定会熬过来的!”温湿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洒落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流入他的唇边,嘴唇干涩的他下意识的舔着泪水,很咸。
“姐……”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眼前的女孩表情并非作假,看着她落泪更是自己都感觉异常的心闷难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声音非常嘶哑,勉强吐出一个字喉管处便传来刺痛,难以发声,让他不得以将所以的疑问吞下。只是说出的一个字却让女孩的表情一怔,随后用衣袖用力擦干眼泪朝他露出笑颜,这个女孩意识到了自己是床上这个刚从病魔手中挣脱出来少年的姐姐,父亲在村子抵御兽潮的第一线,作为家里少年唯一亲人的自己绝不能够在他眼前露出虚弱的样子,无论任何她必须坚强。
女孩擦干眼泪弯下身子将枕头垫高些让他躺得舒服点,说道:“小弟,你也饿了吧,姐去弄点青菜粥给你。”女孩的目光温柔无比,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当做回应,他只觉得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一片混乱。
从女孩的身上衣物来看再加上目前的环境,如果不是有人揍了自己一顿后整蛊他,那十有八九就是穿越了,女孩的肤色和发色也并非欧美洲大陆的人种,也就表明他如果真的穿越来到的也是类似于天朝古代或者九十年代的乡村环境,这个女孩的家太穷了,找不到了一点可以辨别朝代的物品,虽然说即使有他也根本不会辨别哪些东西的年代!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静,女孩脸色一变,担忧的看了少年一眼后从墙角拿起了柴刀小心谨慎的走到了门边,低声道:“是谁?”
“瑛丫头,开门,是你张家大伯还有村长家的大公子。”门外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回应了女孩,女孩闻言原先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她拔掉门闩打开了门。量个披着蓑衣的人出现在门口,女孩这才发现外面居然下着小雨,她过于担心弟弟的病情而忽略了天气变化。
“大伯还有……张大哥进来说话吧。”虽然这个世界也讲究男女之防,但外面的人一个是对自家多有关照看着她和弟弟长大的长辈,另外一个是村里德高望重的村长的长子,女孩也不需要过于避嫌而让两人在外面风吹雨打。
“不用了,瑛丫头有这份心就让我们很高兴了。”似乎是张家大伯的老人没有进屋的打算,只是接着烛光看着病床上的少年,关心问道:“小家伙好了点没,我这里是从医师哪里带来驱寒滋补的草药。”老人也有四五十多岁了,躺在床上的少年虽然看起来也有十五六岁,但在他眼中仍然是个小家伙。
女孩接过草药连声道谢,她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自家弟弟的身体要紧,她会想办法还老人这个人情的。一直不发一言的村长儿子突然上前将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了女孩,那是一些腊肉还有些许散发香味的小包,女孩知道那里面是香料,做菜的时候放入一点可以让菜肴更加美味。其实家里也有一点,都是身为猎手的父亲在每年外面商队路过时用野兽的皮毛换取的。腊肉就算了,发觉这些珍贵的香料后女孩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疑惑的表情看着村子,不知道这个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大人物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些。
一旁的张家大伯看着女孩满脸不解心中叹气,伸手从村长儿子那里拿过东西塞到了女孩手中,叹气道:“收下吧丫头,这是你家应该得到的,我和村长还要去别家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女孩这才注意不管是张家大伯还是村长儿子两人的蓑衣中绑着不少腊肉香肠,女孩天生便是聪慧之人,看着面色肃然却隐约带有愧意不敢直视自己的村长儿子和唉声叹气的张家大伯,一种不详的念头从心中升起。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女孩苍白的脸色,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村子回来自己家送东西了。
“……大伯,我父亲……我父亲她……”断断续续女孩强撑着一口气,却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完,带着惶恐的神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蓑衣老人,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和自己所想不一样的现实。
张家大伯无奈叹口气,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晚知道一天也只是在得到接过后更加痛苦,他看了村长儿子一眼,后者点头后他便不再隐瞒说道:“瑛丫头,你父亲还有村里一些乡亲所在的防线被兽潮冲击,二十三人丧命,其中包括你的父亲。”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恨恨咬牙:“我们勉强打退了兽潮的头领,不过你父亲等人的尸体都被那些该死的野兽拖走了!”
每隔几年便出现兽潮本就是所有大地之上人类村镇最惊恐的事件,今年的兽潮规模比起往年至少提升了一个规模,村头的防线险些丢失,他年轻时遭遇过一次兽潮撕碎防线进入村子的事件,等最后兽潮退散统计一下竟然有三成人丧命野兽口中,只死掉二十多人就击退兽潮其实在老人看来差不多算赚到了。但对遇害者的家人他可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他在村里也算德高望重。至于尸体被拖走……即使抢救下来也多不过是些残尸肉块,而且还会进一步激起猛兽的兽性,村里人早就习惯每次兽潮死去的亲人尸骨无存了,这并非冷漠只是无可奈何。
女孩的脸色惨白一片,她也清楚每次兽潮必定会有牺牲者,这几天无时不刻不在祈求道尊保护父亲平安无事,可最终还是得到了噩耗。唯一的长辈死亡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悲痛,同时家中整个负担都压在了她瘦小的肩膀上,女孩一时间甚至感觉喘不过气来!而老人那句尸骨无存更是让她眼前一黑,不觉地身子趔趄,最终她还是一手撑着门板稳住了身子。
老人目露异色,女孩不是他们传达噩耗的第一家了,前面几家就算是平时稳重的年轻人听到亲人噩耗也会受不了打击,这个女孩竟是坚强如斯!正因为女孩的坚强反而让那个一直沉默不言的村长儿子眼前一亮,认真的端详了一番衣装朴素,秀丽非凡的女孩,眼中渐渐出现了炙热。作为铁定的下一任村长继承人,一些势利眼的村妇自然和女孩很自然的围着他转,这个村长儿子早就厌烦那些货色了,女孩坚毅的品质还有秀丽无比的面容,再加上对他视若无睹的态度就恍如利箭一样正中他的红心。要不是明白眼前的女孩父亲刚死,他搞不好会做出失礼的事情。
容易得到的反而不会在意,反之难以到手的却会挑起人的兴趣。所以说,这人,就是容易犯贱!
“对了!”老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在怀中左右摸索后取出半块青色石片交给了女孩,瞧见她弹指间已经恢复平静的面容暗赞一声,如此性情若是男儿家他绝对毫不犹豫的把自己那个宝贝孙女嫁过来。“此物是你父亲的遗物,一个被你父亲救下性命的乡人转交给我的,如今物归原主!”
女孩看一眼就想起这是父亲生前一有空就喜欢发呆看着的石片,曾经有次喝醉酒还说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只是女孩的记忆中早已经没有了那位早亡母亲的印象了。她沉默的接过石片,感受着玉石的质感,这件物品如今竟然可以算得上是父亲和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了。只是人都死了,要这种留着看到只会痛苦悲伤的东西又有何用。
看得出女孩没有兴致和自己等人交流,老人拉着恋恋不舍的村长儿子离开,走前不忘嘱咐女孩一句随时封好门窗,兽潮还没有完全退去,而人力有时穷要是有几头饿红眼猛兽趁机窜入村子就危险了。女孩麻木的点头,目送他们远去关门插上门闩。
村长儿子一步三回头,可惜看到的只是被雨水打湿的板门,旁边的张家大伯是过来人见到他的表情若有所思。那个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他父亲为了村子牺牲张家大伯自然不会让一对失去父母的姐弟两相依为命。而自己身边的年轻人不仅仅是村长的儿子,还是村里年轻人当中最出色的一人,要是他真的有心张家大伯不介意做个媒,也算是给那对苦命的姐弟找一条幸福的未来之路。
没有了外人女孩双手死死的握着,握有石片的右手用力过重导致石片陷入手掌染成血红之色,女孩几步跑到少年身前看到他已经再次昏睡过去也不敢放声大哭怕吵醒他,双手握着少年的手掌将脸埋在他胸前无声的抽泣着。
女孩惶恐不安,失去了父亲他不敢再想象失去少年后自己是不是还有活着的勇气。
“云霄道尊在上,请您保佑小弟一辈子平平安安,不管如何艰苦磨难都落在我的身上吧!”女孩诚心的祈求,此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被她和少女紧握中那块被自己鲜血染红的残玉一点点的吸干血迹,慢慢的从贴着少年手掌的皮肤渗入进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就连女孩手上的伤口也恢复如初。
梦中的少年此刻突然发觉自己所在的环境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空虚混沌的识海当中一轮烈日突兀的升起,分割了光与暗,天上天下黑白分明!
烈日之中,突然一言大作,恍如天地初开真理之音。
【远征域外,扫荡天魔,开拓道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