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切都只是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的温度也逐渐散去。一阵凉风袭来，莫明月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身上已有衣物，虽是女装，但在夜晚的掩护下，回客栈应该是没问题。只是，她说好要给自己买衣服，若自己走了，扑空的她会如何？
“冷不冷？”
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明月倏地站了起来，内心的欣喜洋溢在脸上：“你回来了。”
他接过凌落雪递来的衣物，内外衣裤都有，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翻开衣物，跌打药便映入他的眼中。他微微勾起嘴角，心中甜丝丝的——虽然他用不到，方才已用随身携带的药箱将身上伤处处理过了。
“那，那个……姑娘……”莫明月才打算换衣服，却见她还站在自己面前，涨红了脸，有些尴尬。
“你该不是将我姓名忘了吧？凌落雪哦。”她轻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呵呵……”真忘了。他脑中除了医书，根本不能一次将别人姓名记住。莫明月快速换好了衣服，嗯，大了些。
“换好了？”凌落雪见身后没了声音，便转了过来，伸手轻拍起明月身上衣服的褶皱，“大了啊……我不是裁缝，没法目测你的尺寸，将就吧。”
莫明月微红着脸，平日的油腔滑调现下竟变为了不善表达，良久才蹦出句“谢谢”。
时间仿佛静止，月光洒在凌落雪不知迷倒多少男人的脸上，让她显得越发娇美。对美女早已麻木的莫明月心跳竟漏了一拍。
“那个，你为何要跟着我？”也许她现在再说那句“以身相许”的话，他会心动。
凌落雪但笑不语，思索了良久，才悠悠说道：“为了利用你呀。”
莫明月一愣，心中闪过一丝绞痛：“利用我？我有什么好利用的？”
“我是逃婚出来的。”凌落雪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莫明月不再觉得那笑容非常温暖，反而感到一阵寒意，“让对方死心的最好办法呢，自然便是找个男人，你说对吧？”
“那为何是我？”心中莫名地窜起一股怒火，莫明月咬着牙，声音有些颤抖，“不愿嫁就不嫁，何必牵扯到别人？！”
“有些事身不由己。至于为何是你……我在不少地方都布了局，就你这个小呆瓜肯出头呀。无论在人品、相貌、家世等等，都勉强合格了。”
“布局？你被欺负完全是你安排好的？！”莫明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觉得自己出手相救的举动无比白痴——虽然他并非真想救她。
“是啊，让那三个打手欺负我，以及让他们适时打住，都是我安排的。”凌落雪说得很轻松，仿佛并不是了不起的大事，“谎骗杏花楼的姑娘们得了花柳，教唆她们撕你衣服来熬汤治病的也是我安排的。”
莫明月瞪着眼，撕衣服也是她安排的？他是觉得杏花楼姑娘们的举动有些异常，但压根儿就没往她身上想。
“大柱，小猴子。”凌落雪轻唤一声，那二人便齐刷刷站在了她的身旁，“呐，大柱呢，就是我的跑腿兼保镖，很实用哦。小猴子擅长调查，也很激灵，这次的小蒲黄也假扮得有板有眼。”
“嘿嘿。”小猴子粘上胡须，装出一副名医高高在上的模样，随即向莫明月眨眨眼，气死你！
竟还冒充他，败坏他小蒲黄的名声！？莫明月心情极为复杂，他虽在乎小蒲黄在民众心中的形象，但此时此刻，让他更为气愤的，是自己竟然从头至尾都被别人耍弄在掌心，而自己竟对那玩弄自己的人心存了那么丁点的好感！
“三小姐，他好像快哭了耶！”小猴子幸灾乐祸地看着那气急的受害者通红的双眼。
“好玩吗！？这样很好玩吗！？”莫明月对着眼前这紫色的美人怒吼起来，“既然想利用我，就别告诉我实情！你这算什么？当我傻子，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还乐得欢喜给你利用！？”
“嗳？我只是想对我可爱的棋子表示下诚意而已。”凌落雪捧着玉般的脸颊，装得很受伤的样子。
“你！！”无语了，莫明月真想掐死她！“那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当你的棋子，你也别想继续利用我！”
“哎呀呀，我不够漂亮吗？”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太过美丽，是一种错误呢。
莫明月冷哼一声，低讽道：“你不是调查过我了么？不知道我学医十年？不知道我看女人的身体与屠夫看待宰的猪性质一样？”
“哎呀呀，我以为你对女人身体的研究仅限于青楼呢。不过无论是谁，我都不信能比我漂亮呀。虽说如此很自恋，但我还是觉得我是天下第一美人。”凌落雪笑眯眯地说着，脸不红心不跳。
她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厚成这样？莫明月对她的好感又降一层，不屑道：“我的意思是，女人的身体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再美丽，还不是一层皮包着骨头与肉？至于你那引以为傲的相貌，我只想说，去掉血肉，与别人一样都只是白骨，没什么特别。”
骨头……肉……血……人体解剖玩多了？小猴子在一旁抽搐着嘴角，三小姐啊三小姐，第一次有人无视您那美丽的外在呢！完了，他真为这莫二少爷捏了把汗。你可要适可而止啊，惹火三小姐，后果很严重！
“哦，我倒是忘了，女人对你来说，脱光了都一样啊。无论青楼还是学医，都积累了不少经验哦？看来出众的外表是勾引不了你了，那谈条件如何？”凌落雪依旧噙着笑，“你帮我搞定那想娶我的讨厌鬼，我陪你一夜，如何？互相利用嘛。”
“啊啊啊啊！！三小姐，万万不可啊！！”小猴子尖叫起来，“万……”接收到凌落雪带有杀意的白眼之后，小猴子立马乖乖闭了嘴。他吓起什么劲？三小姐心机重的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
“你脑子里除了利用别人，就没别的了么？还如此随便！”莫明月听她如此作践自己，心中来气，指着一旁一直未作声的大柱与很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小猴子说道，“他们呢？也是你的棋子？”
“自然是。”
“……”这女人脑子有问题！莫明月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现在对她已无半点好感，或者说，他现在十分讨厌她！莫明月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三小姐，他被您气跑了。”小猴子那个心疼啊，那该死的莫二少爷，身上那套衣服花了他好多银子！至于为何会花那么多银子……这就只能怪他，以为这莫明月也许就是他未来的三姑爷，所以下了血本想讨好……谁知，谁知才下了本钱，他就，他就跑了……呜，还他银子！！
“主人，是否要重新布局，寻找更合适的人？”大柱终于开了口。他并不如小猴子般称呼凌落雪为“三小姐”，因为小猴子是凌家的下人，而他的主人，只有落雪一人。
“不用。你真以为随便找个男人，那人便会就此作罢，放过我？”凌落雪虚伪的笑容露出一丝苦涩，“我只是出来散散心，遇上好玩的，就玩上一把。”
“那接下来去哪里？”大柱虽仍是毫无表情的脸，但眼中却闪出一丝同情与疼惜。她要玩，就玩个够吧。他会永远在她身边守护她。
“那个，我插一句……”小猴子举起爪子，在得到凌落雪点头许可后才敢继续说话，“大柱是否与三小姐走得太近，太过亲密了？俗话说，男女有别，男女那啥不清的……”连客栈都是三小姐与大柱一个房间，自己一个房间。虽说大柱是保镖，但如此也过头了吧？
凌落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丝毫不带有虚伪与作弄的笑容，让小猴子双颊飞起红晕：“大柱，他男女不分。”
啥？啥男女不分？
见小猴子一头雾水，凌落雪又捂着嘴笑个不停，大柱中性的声音只好响起，为自己辩解：“我是女的。”主人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毫无表情的脸，竟泛起一丝隐隐的微笑。
哈？大柱是女的？小猴子下巴要掉下来了。他这个对凌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了如指掌的鬼灵精百事通，竟从来不知道大柱竟然是个女的！！？？他只知道大柱是三小姐五岁时候在街上捡回来的小叫花，对三小姐忠心耿耿，与三小姐形影不离。但……但……竟然是个女的？那个，您这长相，这身板……也太……那个啥……了吧？
“小猴子，太大惊小怪了。”凌落雪笑着责怪道。虽然是她故意将大柱总做男装打扮，为的就是看别人知道大柱是女人的时候那扭曲的表情。哎，她真坏心眼啦！
“呵，呵呵……”小猴子尴尬地看着大柱。等他回府，一定要将这特大秘密告诉府里的下人们！啊哈，太刺激了！
“小猴子，去查查看莫明月的行程。我们跟着他。”凌落雪笑够了，开始计划着下一步。嗯，那个小蒲黄很有意思啊，暂且跟着他，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吧。
“哦，包在我身上！”小猴子拍着胸脯，屁颠屁颠跑路了。太刺激了！有机会，一定要让三小姐要求大柱来一次女装打扮！太太刺激了！！哇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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