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玦这才想起郑懿的武功也是不错的,沉默地让对方抓着他的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有了归属一般。以前白先生只说姐姐是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如今过了三年,他看着面前这与白先生口中截然不同的姐姐,却不知怎地,心里开始变得温暖也安定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静悄悄的,白先生的眼神里有些几分异样的神色,而七皇子也讶异于眼前这女子说出的这番话,更讶异于这女子身上那种使人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和服从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过了片刻,七皇子才出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静。他也不再提婚约之事,换了个话题,“天裕派了使臣出使北燕。”
莫玦闻言抬头看向慕容煜,神情已然清明,眉头微皱,略加思忖道:“慕容胤叫你来当说客?”
慕容胤是北燕的四皇子,也是如今最受老皇帝器重的儿子,只是一个远离朝堂是非的七皇子和四皇子又有什么关系?郑懿心中有疑惑,但也不便多问,看来这北燕的政局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我刚从天裕游历回来,自然提前得知了些消息,估计这消息很快也就到了丽都。”慕容煜顿了顿,又接着道:“如今北燕政局混乱,就算此时你攻陷天京城,这天下也不知是谁的,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裕并非无可用之人,真要拼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慕容煜看着明显心中不爽的莫玦,温和地笑道:“如今天裕主动派出特使求和,将军的军队也还戍守在天裕边境的城内,这样的结果岂非最好?”
慕容煜对这天下的局势分析半点不差,看得也透彻,北燕与天裕打起来谁输谁赢且不知,便宜的却是周围的那些小国家。只是郑懿却在想,这逍遥自在的七皇子真是逍遥自在吗?他自小便受宠,即便今日成了闲云野鹤,到底摆脱不了身上流着的那皇家的血液,他就真放得下这众人垂涎的权利顶端的九五之尊的皇位?
莫玦没有反驳,他心中虽对北燕在那紧要时刻召他回来有所不满,但也心知慕容煜所言不错,天裕毕竟历经几朝,如今吏治虽腐朽,却也气数未尽。若真是打起来,他也并非有完全的把握。
“七爷有这番见地,倒让人不禁有些想起方才我姐姐那番话了。”莫玦笑了一声,神情中却看不出什么。
七皇子也不解释,扬眉一笑,“好久没回丽都了,有点想念临风阁的梨花酥。”语毕便轻轻拍了拍手示意门外的随从去传菜。
“七哥回来不来找我,反而邀莫大将军到临风阁来吃梨花酥,我可不依!”
人未至声先至,只见包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绯衣,眉目间还藏着几分少年的稚气。他手里端着的大约是方才小二传上来的梨花酥,已被吃了大半,看着少年嘴角残留的糕点屑和一双扑闪扑闪的眼睛,郑懿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正太啊!
“十三弟。”
“十三皇子。”
慕容煜打了招呼,白先生也行了礼,只有莫玦和郑懿不为所动。
少年大喇喇地坐下,一边拈起梨花酥放入嘴中,一脸满足,“还是临风阁的梨花酥最好吃,御膳房死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说话间他的视线扫过白先生,扫过莫玦,最终落在郑懿身上。
他盯着郑懿看了又看,看了还不够,又走近,瞧着瞧着才说道:“这小子怎长得这么秀气,像个女人!”又转头看着一旁的莫玦,天真问道:“莫将军,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慕容冉,你该上哪儿上哪儿去,最好不要出现在本将军面前。”莫玦脸色发黑,却不欲发作,只狠狠地瞪了慕容冉一眼,下逐客令。
慕容冉哼了一声,“我偏要出现在你面前,你能怎样?”
十三皇子慕容冉算是与莫玦年龄最相近的一个皇子,二人都年轻气盛,素来就互不相让。按传言的说法是,这两人相遇必然是天雷勾地火,免不了一场唇枪舌剑,甚至还会动起手来,是丽都出了名的死对头。
往日听闻,这十三皇子总是爱找莫玦麻烦,今日看来倒也不虚,只是郑懿看来,这两人虽是不对盘,却也是孩子心性,十三皇子之所以总是言辞挑衅,逼莫玦与他动手,想必也是对莫玦少年封将不服气所致,年轻人嘛,总有几分傲气!
莫玦闻言嗤笑,淡淡嘲讽道:“伤了十三皇子的金躯,微臣可赔不起。”
“你不敢与我动手罢了,怕失了你大将军的威名。”慕容冉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往凳子上一坐,继续用激将法,并且语气极为不屑。
莫玦却不为所动,只不屑地瞥了慕容冉一眼。郑懿见此,心想这十三皇子大概每次都用激将法,所以莫玦早就不吃这套了。
“你若真不敢与我动手,明日我就昭告天下,说你莫大将军浪得虚名,不过如此。”慕容冉双手环胸,头扭向一边,但眼神却不时瞄过来看莫玦脸上的神色。
“随你。”莫玦看都没看他,对慕容煜点点头,“七皇子若无别事,我就先行告辞了。”随即起身便走。
“慢!”慕容冉从后面冲上前来,张手挡住莫玦的去路,瞪着莫玦,“你是瞧不起我对吗?”
莫玦的视线扫了慕容冉一眼,见他眼眶有些泛红,不禁怔了怔,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想要我瞧得起你,先进军营历练几年再说吧。”语毕推开十三皇子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临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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