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烈的脸立刻阴沉难看起来,一把抓住盛夏的手:“你说什么?安然怀孕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会不知道吧?”盛夏冷淡地讽刺道,心里却因为这句话难过起来。
纪烈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比这冬天的风都冷。然后他低下了不可一世的头,让盛夏看不清他眼里的暗涌。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件事情刺激了。
“你打算怎么办?”盛夏冷眼看着他,勉强压抑着怒气,自己来的目的就是问问他到底怎么办,她不能让安然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属于两个人的罪恶。
死一样的寂静,“我也,不知道。”纪烈抬起头,他脸上似乎有些隐约的暗伤。
“什么?你不知道!那安然怎么办?孩子怎么办?”盛夏咄咄逼人地吼道,面对这样的事,她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与理智。
纪烈没有说话,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凑着火机点燃。淡淡的烟雾在两个人之间缭绕。直到香烟烧到了尽头,他才缓缓说:“告诉安然,我会负责的。”撂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被他扔在地上的烟蒂散发着幽暗的火光。
盛夏哑然地愣在原地很久,才回过神来,回到公寓。
当盛夏返回来的时候,安然一直在发愣,睫毛安静地落在眼底,薄薄的,就像天鹅折断了翅膀。
她一直发呆。然后,转头,问盛夏:“他,都知道了?”
盛夏默默的点头,长发缓缓垂落到颈项前。
问完,安然便不在说话。她甚至都没有问纪烈说了什么。盛夏只能静静地陪着她,安静地看着安然,看着她咕嘟咕嘟地喝水,看着白开水从她的喉咙中如同利剑一样贯穿。
那天夜里,盛夏睡在了安然的旁边,月亮挂满半个窗边,安然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眼泪在她眼中一遍一遍地湿润,然后干涸,再湿润,再干涸。
第二天,安然早早地就起来了,她站在窗前,闭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风从窗口吹进来,就着阳光,微有些清冷的感觉。
盛夏望着她,好像灵魂已经灰飞烟灭了。
安然转过头,没有一丝血色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盛夏,其实纪烈一直都要补偿我。”
什么?盛夏愣住了,向她投去疑问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其实自从出事后,叶霜就把他甩了。或许他总觉得对不起我吧,从那以后,他总是不断地来学校找我。有一次还让你看到了,还有几次楚浩远也看到了。”安然苦笑道,继续说。
“他说他喜欢上我了,想让我作他的女朋友。我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觉得愧疚还是真心的,况且我根本不喜欢他。每当看见他,我都回想起那个令我后悔一生的夜晚。可是现在……,原来,命运,做出的种种安排的时候,是从来不同我商量的。”安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轻抚着小腹,眼神里尽是迷茫和仓惶。
盛夏走上前,轻轻握着她冰凉的指尖,试图给她最大的温暖。
为什么要如此快乐的安然要接受这样的命运?手指的冰凉传到盛夏的心里,一阵溃不成军的难过汹涌而来。
“安然,打掉他吧!”认真地看着安然,盛夏冷声说。虽然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他的到来给安然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突然,安然的身体急剧地抖动起来,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不,盛夏,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他,那是我的骨肉啊!”,说完,她脸色苍白,松开了盛夏的手,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盛夏上前去拉她,她推开盛夏的手,迷离地笑,一脸惨白:“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盛夏紧紧的抱着她,她真的很怕她一松手,这个人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忽然觉得此刻的安然脆弱的像玻璃一样。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别害怕,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总在你呼唤时守在你左右。因为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所以,安然,你一定一定要好起来。
离开的时候,安然已经熟睡了,眉头紧紧皱着,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花,也许她的梦里正梦见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断地在哭喊:“妈妈!”,还有那晚的梦魇,甚至还会有苏彦。
看了一眼安然,是啊,她需要休息了,伤痕累累。
走后,盛夏直接去找了楚浩远。虽然在电话里她已经和他说了个大概,可是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楚浩远了,只有他俩才可以真心帮安然。
见到楚浩远后,盛夏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他,一直在安然面前忍住没流的泪水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流下来。因为她不想让安然更加难过。
一直等到盛夏哭完,松开楚浩远的时候,盛夏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双手紧紧握起,眼神锐利冰冷的吓人,他说:“这回我一定要找他算账,新帐旧账一起。”
盛夏哽咽的摇摇头:“不能去,安然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
“难道安然还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楚浩远问。
盛夏点点头:“我已经跟她谈过了,她的态度很坚定,纪烈那边我也跟他说了,他说他会负责的。”
楚浩远的手渐渐松开,最后,他叹了口气说:“我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盛夏无言,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命定,聚也好散也罢,一切只能随缘,自己和安然,全部都交给了命运,不管发生了什么,听凭命运的安排。可是老天似乎对这两个人太刻薄了些。
下午的时候,盛夏突然接到了纪烈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让她带着安然到校外的咖啡店里谈谈。他乞求盛夏务必要说动安然,他说他已经想好了。
楚浩远吵着他也要跟着去,因为他不放心,可是盛夏担心的是安然,如果她说纪烈要见她,她肯定死也不出来。但是为了能更好地解决这件事,她也只能撒谎了。
盛夏对安然说既然她已经决定要这个小孩了,就应该出去走走,否则对孩子不好。
终于,在盛夏费了无数口水之后,安然总算点头了,冲她笑笑,可是眼睛里透着一份薄凉的悲哀。
一路上,盛夏一直试图跟她说些什么,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要她好过一些。
只是她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