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崖的临阵经验远不如洪泉来的雄厚,但如疯子般以命换命的打法却是洪泉都接受不能的。
“疯子!”被这蛮力无穷的打斗折磨了半天,洪泉从嘴里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看着洪立的眼睛倒映出熊熊怒火恨不得杀之后快,但每次当他要接近洪立的时候,就会被以命换命的洪崖给缠住。
他在做什么?以命换命!洪立再也无法单方面接受这样的保护,憋着一口气他站了起来,他直接用手做盛器兑换了能水胡乱往嘴里灌。
刚喝下能水便感觉一股清凉之意从头穿到脚,勉强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加入了战圈。
月光为死斗而安然,峡谷冷寂的穿堂风为虎****表面已经半燃半灰的皮毛带去燃烧的氧气,使它忽闪忽灭地照亮这个斗场。
此刻,死斗将正式开始。
“干什么,躺着去!”洪崖的背上黏糊糊的,不只是血还是汗,他猛地用背顶住站都站不稳的洪立道。
“你有病吗?”洪立勉强的抬起藤鞭,心头百感交集。
“你有药吗!”洪崖怒道。
“我就是蠢,贪财,才又没听你的话来下苦,结果好了,还丢了军衔!我本来就没几天活头了,被灌了药可能连定居点都撑不到就得死。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再疯狂一次。”
“这样的病,你有药吗!你有药吗?!”
洪立的眼里有些湿润,洪崖的话或许是装的,是为了让他安心的调养而不要及早加入战圈。可他的心却是真的,喝下脏水之后这样的战斗,也许是洪立捡到他这块黑炭之后,它最后一次的燃烧...
劈出一剑就大吼一声,洪崖的攻击粗放而又霸道。
洪立的攻击不再谨慎,他变得放肆起来。
如果说洪崖真的疯狂了,那么洪立是比较清醒的,洪泉则是绝对清醒的。他知道只需要专门对付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洪崖,重伤下的洪立完全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剑扎穿洪泉的臂膀,洪泉刁钻的补上了一脚,洪崖的全身早已被鲜血染透,千疮百孔的他终于倒飞了出去,再也没法爬起来。
杀心迸起,洪立却知道此刻自己布置杀人田都没有用了。
盾,兵,将缺一不可,现在的状态已经做不到了。
但鱼死网破,我可以做到。
他伸出了手,踉踉跄跄的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洪泉不愧是个狠辣之人,深知洪崖才是第一威胁,他没有管在他看来毫无威胁的洪立,而是朝着不知死活的洪崖奔去。
洪立朝着虎****走去,野兽发出了轻微的呜咽来宣告自己依然不是好惹的,它那只没有被钉住的爪子疯狂的摩擦地面,带起阵阵沙尘,洪立只是冷笑了笑,不顾被一巴掌拍死的危险,颤抖着伸出了手...
我做不到临死突然战神附体这样的神话,但我能做到我们一起死。
洪立拔起了长矛,虎****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对着明月,它发出了响彻峡谷的一声怒吼。虽然它也已经重伤,但这一吼,也几乎让洪立暂时失聪。
“疯子!”洪泉冷笑一声,拔腿准备开溜,等待虎****发泄完心中怒火杀了这自寻死路的家伙。可突然他差点失衡,裤腿被青藤柳叶鞭最后的一个倒刺勾住了。
“呵呵,我怎会令你如愿呢?”
洪立死死拽着青藤柳叶鞭,等待那巨爪撕裂自己。却只听到一声爪子刨地的声音,接着身边的庞然大物带着一阵沙尘,已经不见了踪影。
它竟放弃了洪立,朝着洪泉狂奔而去!
洪泉没有喂养这只虎****的能力,这点洪立是清楚的,因为人类无法驯化比自己阶级更高的变异体。
但虎****就是朝着他奔去了,而且是毫不犹豫,就如饿狼扑食般。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洪泉很可能也喝过那种药,更有可能的是,药材本身...就是他。
虎****并没有记忆的能力,它只有野兽的本能。每次给它送去十多个人又怎么样,见到了你依然是毫不犹豫的扑上来。
但如果说送去的人本身就有问题呢?它汲取了有机体能量的同时,也会吸收这些东西。
如吸-毒般陷入猎人布置好的陷阱,这便是人类的智慧,邪恶的智慧。
一次只能吃到一点,是驯化者驯化野兽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样才有可能令野兽臣服于他。
现在这个大药材本身就站在这里,在已经入瘾的虎****看来,这才是它最需要的东西。
洪立几乎癫狂般的哈哈大笑,风水轮流转真的是有道理的...
这时候横躺在地上的洪崖牵动了他的心,他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却只觉得洪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种景象很恐怖,全身遍体鳞伤,全身都是愈合的伤;全身都是血,全身却找不到一处伤口。这畸形的生命发动机正在快速消耗洪崖的生命来为他提供暂时的存活。
洪泉陷入了另一场死斗,洪立布置豆射在一旁煽风点火,每一发带着烈焰喷射而出的火弹都是洪立心头无比的恨意。每一发落地爆开的火弹,都是洪立十倍奉还的大礼。
余烬还在慢慢燃烧,成为仅存的光源照亮出赤红的地面,飞溅的血肉。虎****终于发出了最后的哀鸣,彻底倒下了。
夜视情况下的洪立洪泉眼中,除了焦糊的气味和一片黑白景象以外,这里没有别的了,现在他们是一样的。
洪泉全身上下到处是伤痕,呼哧呼哧的喘气保持平衡。而洪立踉踉跄跄好不到哪去,但他可以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那天果然是你。”洪泉说此话时不带任何感情。
从战局开始他便一直压制洪立,哪怕此刻他也有优势在身,连话语上都使用了优先权。
“承蒙泉哥牢记,还没忘了我啊”洪立呵呵一笑,“可不知泉哥有否相见这面罩之下的洪立呢?”
洪泉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力,“我只把你看做是九甲一员,但今天一事远超九甲的价值,我不能容你。我没想到你的实力会有如此强,但是,认了吧。”
现在殊死一搏的话,洪泉心知洪立是打不过自己的,或许他那类似变异体的玩意可以帮助他,但要战胜自己,不可能。
洪立也知道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同归于尽,但他选择了前几天刚赶出来的第三条路。
白色月光和红色火光的交替下,他不紧不慢的伸手解开了头部的面罩。
啪嗒,面罩轻轻掉在地上,完成了它的使命。
一张清秀苍白的脸,洪泉的眼睛瞪着这张脸许久,脸上飞闪过惊愕、愤怒以及几分不可言状的情绪。
“呵呵...呵呵呵”洪泉的视线离开了自己的脸,他状若疯癫,是笑是哭不得而知。
他在用力地扇着自己的巴掌,一下一下啪啪啪地是真打。
“你这畜X!”突然传来的是疯狂的怒骂,接着是拔剑的声音。
洪立早已准备好了,在这种情况下,自乱阵脚的洪泉就和自己是差不多的了。
却只见得洪泉直接朝着手腕狠狠一刮,他的眉头都没皱一下,鲜血直流到地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竟还品酒般砸吧砸吧嘴,然后一把将嘴凑了上去,开始吸吮起来。
疯了!看着突然气势暴涨恢复生机的洪泉,洪立心知情况不对,却要求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
现在的洪泉,既不肯罢斗,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心里的怒火远远超过对死亡的恐惧,他怒火的源泉,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前几天所做的事情...
洪泉手里有一张牌,可洪立手里也有一张牌。
“既然哥哥可以破釜沉舟,弟弟为何不能以死相拼呢?”洪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随意的抹在地上。他的伤口快速愈合,他喝下了脏水,而脏水,竟然就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