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夜,被视如敝屣的桐月便变成了抢手的热饽饽。
她唇边含一缕轻淡的笑意,静静倾听外头的动静。
“巧儿,还不快将八姑娘的东西接过来。”腰圆膀粗的梁妈妈不慌不忙指使身旁的小丫鬟,瞥一眼因气愤而满脸通红的顾荷月,“劳烦六姑娘一早过来帮八姑娘收拾东西,太太知道了,定要夸六姑娘最懂太太心意。”
顾荷月没想到还真有人跟她抢顾桐月这个傻子,且还是太太院里的人。她平日里仗着顾从安的疼宠,很是不将底下的人放在眼里,但也不敢对太太院里的老人儿明目张胆的不敬。
“梁妈妈,爹爹先前已经同意让八妹妹住到墨竹院去,早先忙着收拾屋子,这才忘了禀告太太。不管如何,我是奉了爹爹的指令来的。梁妈妈行行好,别为难我,否则爹爹面前我便无法交代了。”
梁妈妈听着顾荷月明是求她暗是威胁的话,笑道,“老奴可不敢与六姑娘为难,只今早老爷临走时将八姑娘的事明明白白交给太太做主,太太这才让老奴来接八姑娘去正院。莫姨娘并未知会太太便要接了人去,这于理不合吧。老爷太太平日里总夸姨娘懂事,这回怎地却这般鲁莽?”
她笑看着涨红了脸的顾荷月,“六姑娘若不信,何不亲自去问老爷或太太,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下人。”
顾荷月皱眉,终是不甘的嚷道:“爹爹先应了我,怎可能一转眼就变卦?”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梁妈妈仍是笑意吟吟,“太太已经用过早膳,六姑娘该去请安了。这里便放心的交给咱们这些奴才吧。”
梁妈妈意在提醒顾荷月,在这内院里,当家做主的是太太而不是莫姨娘,她一个庶出的女儿不将嫡母放在心上,这是大不敬。二来,也是在告诫她,她到底是府里的主子,不要自降了身份与她们这些奴才争执拉扯,传了出去伤的可不是奴才的脸面。
顾荷月听出了梁妈妈的言外之意,咬牙扯着帕子道,“多谢妈妈提醒,只是八妹方才已经同意搬去墨竹院。不若妈妈再问问,八妹妹是愿意跟你走还是愿意同我去。”
梁妈妈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太那边还等着信儿,可耽搁不起。六姑娘非要掰扯,便请你随着老奴一道去见太太,太太处自有分晓。至于八姑娘,能与太太住在一起,可是天大的福分,旁人想住进正院也是没有机会的。”
顾荷月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难堪的咬紧了牙。她再是主子,因这庶出的身份竟也要被一个老奴才这般打脸,只恨自己不是从太太肚里出来的!
到底也不敢在梁妈妈面前太过放肆,只得眼睁睁瞧着梁妈妈让人进里屋将桐月领了出来。
梁妈妈见桐月出来,越过顾荷月上前,敷衍的福了半礼,笑道,“八姑娘,日后便要与太太五少爷住在一处,定是高兴坏了吧。”
她这话本是说来气顾荷月的,也没指望桐月给她回应,不想桐月竟怯怯的开口,“日后与母亲弟弟住在一处,便再不会分开了吧?”
梁妈妈愣了愣,精明锐利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桐月,片刻收起讶异的神色,笑容愈发盛了些,“瞧姑娘说这孩子话。再几年,便是太太再想留你在身边,你自个也要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