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蓁不由问:“出什么事了?”
淳于岩眸色黯淡,沉吟了半晌,方缓缓开口:“方才太后娘娘说,由我去东宫伺候。”
覃蓁惊讶之余更是疑惑:“怎么会呢?您中选的次数明明在傅内官之上,可见太后娘娘更爱吃您调配的药膳,怎会舍得让您去东宫伺候呢?”
淳于岩轻叹一声:“原本是这样的。但是傅内官今日的膳谱十分特别,尤其是其中的烧乳猪,烹调起来甚为复杂,据说还用上了傅内官家传的秘方,金黄爽嫩,十分可口,傅内官想来是想要最后一搏。”
覃蓁急切道:“所以太后娘娘改变心意了?”
淳于岩摇头,道:“没有,太后虽然对烧乳猪赞不绝口,却还不至于因此而改了先前定下的规矩。”
覃蓁不由疑惑:“那是为何呢?”
淳于岩缓缓道:“是因为太子殿下。今日太子殿下来陪太后用晚膳,见那盘烧乳猪金黄脆嫩,很是特别,便问了几句。尚膳监以为太子殿下喜欢,便着着实实的好好说道了一番,哪知太子殿下听了以后,就放下了筷子。”
覃蓁更为疑惑:“既是喜欢,怎么又不吃了?”
淳于岩道:“太子殿下说,太子妃正当生产,他又怎么忍心吃从母猪肚子里生生剖出的小猪呢?太后娘娘一听,当时脸色就不大好。后来,太后娘娘传我去时,便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怎好让傅内官去太子府伺候呢?因此,便改变心意,让我带了你过去。”她拍了拍一脸惊愕的覃蓁,轻叹着道:“覃蓁,你也不要难过,在东宫伺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月例要比寿膳房高上许多。”
淳于岩这样说,覃蓁又怎好再添愁意,亦打趣道:“是啊,月例高了,说不定以后能添个大宅子呢。”
淳于岩“扑哧”一笑,道:“你也这样想么?我也这样盘算着呢。我今年已经四十多了,太后娘娘说了,再过两年,她就作主把我放了出去。我听说江南的山水最好,诗里头不是也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吗?就上江南去,买个大宅子,再请几个仆役。”
覃蓁一时也来了兴致:“要是我,我就上桂林去。也好真正见识诗中所赞:‘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究竟是何美景。”
淳于岩眸色忽地一闪,只没头没脑地道了一句:“你……只怕是出不去了。”
覃蓁不知为何,猛然想起太子来,那温润的脸庞总是闪着让人不敢猜度的眸光。
淳于岩见覃蓁讷讷的不作声,轻叹道:“马尾绣的事,虽是长公公去掖庭狱提的你,但若没有太子殿下的首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她定定地看着覃蓁,如掷地有声般道:“太子殿下只怕对你有心。”
覃蓁心头一跳,不觉道:“不会的,太子有那样多貌美娴淑的良娣,孺子,哪里会对我有心?真若对我有心,一早便封了我做孺子,我又哪会还在这里?”
淳于岩摇着头,道:“傻孩子,如今太子妃正当生产,太子妃又深受皇上,皇后的喜爱,太子殿下怎会在这个时候新封嫔妾?唉……太子自失了心爱的昭华太子妃后,就几乎再未亲近过东宫中嫔妾,即便是如今的太子妃,也是因着皇上,皇后盛情难却,才随意在皇后娘娘挑选的人选中指了一个,其实……宫人们私下里都说,太子殿下其实并不喜爱太子妃,对她至多有几分因着皇上皇后的敬重罢了。这样说来,你应是第一个让太子复又动心之人,也不知这算不算你的福份……”
听完这话,覃蓁如兜头浇了冰雪,只觉全身发抖,脸上也如冰雪一般,没了丝毫血色。
淳于岩关切道:“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脸色总这么差?”
覃蓁遮掩着道:“我没什么,许是乏了。”
淳于岩叹息着道:“那你早些歇着吧。也就这几日,就得去东宫了。那里可比长康宫要忙上许多。”
覃蓁点点头,便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