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罢,有几分意外,不由道:“那时我许你一件事,你只说不敢,如今为了旁人,就要用此许诺么?怎么不求本王赏你些贵重物件呢?”
覃蓁倒吸了一口气,只道:“奴婢不敢。”
太子微微一笑,淡淡道:“好吧。既是本王许诺的,今日又怎能食言呢?”说罢,唤了韦岭近前,吩咐了几句,韦岭只道:“喏。”便退了出去。
太子复又拿了笔架上的狼毫,专注于政事之中,口中只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覃蓁便谢恩,退出暖阁去。才走出暖阁,正瞧见韦岭吩咐殿门外的小内监出去办事,小内监“喏”了一声,飞奔而出。韦岭便往回走,神思却是恍惚,竟叫门槛绊了一下,旁边的小内监殷勤过来扶住,才没有摔在地上。
小内监一脸讨好地笑,韦岭却是重重甩开他的手,阴沉着脸恨恨骂道:“什么东西!几次三番的到我跟前抖机灵,真是想翻天了!”
小内监得了骂,不知为何,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回嘴。
韦岭径自往暖阁走去,没好气的又道了一句:“没你的事!”
小内监心下更委屈了,没我的事,冲着我发火作甚?
当夜,覃蓁就得了消息,宝春已回了扶梨园,大夫给治了伤,已见好转。覃蓁遂长舒了一口气。
过得几日,太子又宣了覃蓁吹曲,只听了一曲,便挥手停了。覃蓁见得太子只一心看着案上的简牍,时而蹙眉,隐隐记起宫人们闲时议说皇上交了刑部让太子历练,料想太子正在为刑部的政事焦心,但太子并未宣自己退下,便只得安静的侯在一旁。
暖阁中向南四扇雕花大窗,雪亮剔透的窗纱透映进窗外的阳光,整个暖阁中十分明亮温暖。而案上紫铜嵌珐琅的香炉里正袅袅散着熏香,丝丝缕缕,馥郁的香味弥漫一室。
太子忽然抬起头来,神色有些疲倦:“韦岭,去换了瑞脑香来,这香不好,熏得人头疼。”
韦岭有些迟疑,须臾,道:“殿下,炉里熏的正是瑞脑香。”
太子轻“哦”一声,放了手卷,轻笑道:“原是不碍这香,着实在屋里待得久了些。”
韦岭忙满脸堆笑道:“今日天气甚好,殿下不如骑了马出宫至苑中走走。”
太子一听,兴致顿起,笑道:“你倒机灵。”又对韦岭吩咐道:“去备马吧。”
韦岭见自己的主意得了主子高兴,便喜滋滋地道了一声:“喏。”便退了出去安排。
太子转而对覃蓁道:“你也随着一块去吧。”
覃蓁就随着太子出了远建宫,只见宫外苑中已然染了黄绿相间的秋意,然而秋高气爽,天高云阔,让人不由的心胸为之舒畅。
太子已换了射猎的便服,披一件狐皮滚边的缎面大氅,显得英姿挺拔,丰神俊朗。太子忽地问:“覃蓁,你可会骑马?”
覃蓁心头倏尔一紧,不觉想到萧恪。自己第一次骑马,便是和他在一起。在阳角县后山的山林中,萧恪策马在前,回过头来,冲着自己喊道:“你若害怕,就唤我一声。”那声音爽朗清澈,彷彿如今还在耳边轻荡。覃蓁一瞬的迷离,忽瞧见太子深眸看着自己,猛然惊觉,忙回道:“回殿下,奴婢不会。”
太子轻“哦”一声,淡淡道:“满宫里头也只有凌妃娘娘和本王的傅孺子会骑马,你未骑过马,也是自然。”
韦岭听太子这么说,见太子高兴,不由在旁边插话道:“傅孺子出自军功世家,自是常人不能比的。年初的时候在上苑,殿下还亲自教傅孺子骑射,那情形,奴才可真是有眼福极了。”
太子听了,不觉露出一丝浅笑,口气却是淡然:“你的话越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