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栖岩没想到杜砚凝竟然要自己同行同住,有些意外道:“这怎么行,你是出去公干,我和你们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再说高平达能同意么?”
杜砚凝道:“就是高大哥让我来邀请你的,他很佩服你的本领,乐意与你结交,我也没和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不会有事的。”
夏栖岩想了想,能光明正大地出现自然比偷偷摸摸好,若不然离得太远,昨日那样稍微落下一段路程杜砚凝便几乎出事,实在太危险了。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一切都随你安排。”
杜砚凝满意地笑了,拉起他的手,道:“走吧,你也直到现在还没睡吧,咱们去驿馆休息。”
两人认识以来,这还是杜砚凝第一次主动拉夏栖岩的手。她的手纤细柔软,握得夏栖岩心底一软,反手握住,那柔弱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生出一种要去呵护的感觉。
回到驿站后杜砚凝先为夏栖岩报备了身份,只说他是杀手一案的人证,暂时在这里借宿一晚,名字也没说,只报了姓氏。
与高平达见面后三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聊了几句便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三人在驿站换杜砚凝那匹被夏栖岩刺伤的马,再次踏上前往峻宁府的行程。
峻宁府距安阳府两千多里,之前三天杜砚凝刚学骑马,根本没赶出多少路,再次上路她的情况也没好多少,高平达和夏栖岩只能将就着她,每天百多里的地向前磨蹭,又走了三四天,三人才走出去一千里。
不过杜砚凝经过这几天的适应,情况却是越来越好,磨破的皮肤结了痂,骑术也更加纯熟了。
走到第五天,三人走安阳府与峻宁府之间一片三不管的地带,这里前后二百里只有一所驿站。
三人行到傍晚才来到这处名叫双林峪的小驿站。
这所驿站又破又旧,小得和农家院差不多,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可是驿站却没有生火烧饭的炊烟。
三人走进驿站院内,高平达看着破败的院子皱了皱眉,冲着那几间安静的屋子高声道:“有人吗?”
他话音刚落,那几间屋门中的一间被人推开,一个驿卒探头向院中望来,见到三人后眼光有点闪烁,道:“有人,进来吧。”
说着回头冲屋子里招了一下手,屋内便又走出一个驿卒,二人一起出来接过三人的马,向旁边的破马厩牵去。
马厩里拴着一排马匹,有三匹瘦弱的靠边拴着,另外七八匹格外肥壮,此时正在吃着草料。这二人把匹马拉过去也拴在壮马的槽边上,让它们与那几匹马同槽吃草。
这一点高平达比较满意,抬脚向那二人出来的屋子走去。
杜砚凝跟在他身后,敏感地发现身边的夏栖岩自从两个驿卒出现后就用一种异于平常的目光在打量视着,那模样似是这两个驿卒有什么不对之处。
她微微有些奇怪,但是此时此地却不好发问,只好暂时将疑惑压在心里。
三人进的这间屋内还算宽敞,一个脸膛发黑的驿丞坐在破旧的公案后,案旁还有一个同样破旧的书架,架子上放着些很应景的旧簿子、册子。
高平达掏出公文递给驿丞道:“我们是安阳府的捕快,前往峻宁府办案,我叫高平达、这是我兄弟覃书尧,这个是我们在路上新发案件的人证,随我们一起前往峻宁,今晚要在这住上一夜。”
驿丞接过高平达的公文笨拙地翻了几下,根本没看上面的内容便交还给高平达,然后用手向左侧一指,道:“这里房子少,你们仨住一间房吧,出门左首,隔一个门的屋子便。”
高平达对这个驿丞的反应有些奇怪,道:“那我们的晚饭在那儿吃?”
驿丞又道:“呆会我让人给你送到房里。”
高平达狐疑地瞅了驿丞一眼,然后一边往怀里揣公文一边与杜砚凝和夏栖岩走了出去。
按照驿丞所说,三人出门后进到左首隔一个门的屋子,见房内破烂的一排通铺,连根蜡烛也没有,只有一盏没了芯的铜油灯。破旧的窗纸落了厚厚一层灰,遮得房内更加昏暗。
杜砚凝在破被边了扯了丝棉花捻成线,插在灯芯里点燃。借着微弱的灯光向两人脸上看去,只见夏栖岩和高平达二人表情各异。
她往门外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感觉如何?”
高平达骂骂咧咧道:“这算是什么破地方!弄得叫花子住的破庙一样!”
杜砚凝道:“你不觉得奇怪么?那驿丞连公文都没有细看,更没有记录,看样子竟然像不认识字!”
高平达道:“不认识字倒没什么,我也不识得几个。”
杜砚凝道:“驿丞都不认识字,那两个驿卒更不可能认识,整个驿所没人识字,往来文书由谁处理?”
高平达闻言也警觉起来,道:“是啊,驿所再小也不可能没公文啊!”
杜砚凝见他终于寻思过味儿,又把目光投向夏栖岩,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却见夏栖岩进屋后就没老实过,在屋内各处踅摸,此时正推开那两扇破窗子向外张望。
杜砚凝道:“夏大哥,你在看什么。”
夏栖岩回头冲她竖了竖手指,道:“嘘!小声点,我在看一会打起来从哪里跑。”
高平达一愣,道:“夏兄弟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要和哪个打起来?”
杜砚凝看出这家驿站有古怪,可却也没往能发生打斗上想,听夏栖岩这样说问道:“莫非夏大哥看出什么来了?”
夏栖岩轻轻关上窗子,低声道:“看来出的多了,你说的那个驿丞就不必说了,看他手指粗壮有力,必是个练外家工夫的,而那两个驿卒步态轻盈,也必不是常人,再有那厩里的马更加不对,肥的健壮挺拔,皮毛油亮,瘦的毛毛糙糙根本没人打理,你想同是一个驿站的马,即便是病弱的马匹,待遇也不该差这么多吧?”
杜砚凝闻言目光发亮,道:“有道理,而且这样小的驿站,就算养出壮马来也该被信差骑走才是,怎么可能留在这里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