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见陆天香不相信她,蹙眉想了想,解释说道:“我原本就是普陀寺里一株千年牡丹花,只因被顽皮小和尚剪掉了最顶端的枝桠,断了精髓,眼看着吸取千年的日月精华,消耗殆尽,毁于一旦,是主人好心捡了那个枝桠,悉心培养,才救了牡丹一命。你是我的恩人,牡丹要报恩。”
“可······可你是人的样子,又是牡丹花,难道你是话本子写的牡丹妖精?”陆天香异想天开,大胆猜测。
不过还真被陆天香猜中了!
“主人说的是,我原本只是一株普通的牡丹花,被普陀寺的一个云游四海的僧人从山间带到了普陀寺,听了千年梵音,日夜感受佛光,吸收日月精华,逐渐开启灵智。”牡丹歪着脑袋,纯真说道,眼神里一片纯净,像是婴儿的眼睛,不由得让人信服。
陆天香简直不敢相信,好一会儿,慢慢接受,才缓缓问道:“你是为了报恩,才让我进来的吗?”
“嗯!你是救命恩人,还没有报答您的恩情,您不能死!牡丹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牡丹急切。
“其实与其说是我救了你,不如说你给我暗淡的一生多了一丝光彩,每当看到你盛开的花朵,我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让我这辈子发现一些人间的光彩。现在我不想活了,只想早早的进入轮回,投胎转世。”陆天香莞尔,泪光晶莹。
世上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也没有真心疼爱她的人,与其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不如趁早解脱。
齐王府迎娶她作为世子妃,一来是为了冲喜,二来就是冲喜不成功,那就让她追随齐王世子,做一对阴间夫妻。
“主人,你还有牡丹,牡丹疼你!”牡丹拉着陆天香的手,摇晃着,像是在撒娇似的。
面前虽然是来自于她精心培养的牡丹花,但实际上两人根本就是第一次见面,素昧平生。
可是听到牡丹软软的声音,陆天香心里温暖,原来被人牵挂,疼爱的感觉是这种感觉。
想到曾经也有一个人对她关心有加,点点滴滴的关怀,让原本孤寂悲苦的心,重新有了热度,可是那个人走了!云游四海,还没有等到他回来,她已经被掉包嫁到了齐王府。
“可是我已经死了!”陆天香低喃。
“主人,你就在我的花境里面住下,我们也好作伴,总比你做鬼强。”牡丹娇憨说道。
陆天香转念一想,就算再次投胎,又能有怎样的境遇,还不如留在这满是牡丹花的地方,每天看着美丽的花儿,闻着沁人心脾的香味,也是一件美事!
“谢谢你收留我!”陆天香感激,梦幻般的环境,她喜欢上了这里。
“那是我为主人准备的房子,里面有很多人间的书籍,都是主人喜欢的。”牡丹指着远处的三件雅致的木房子。
经过一座小桥,越过潺潺的小溪,一条通幽小路延伸到木房子前面,稀稀疏疏的篱笆下种满了花团锦簇的牡丹花。
这就是她以后的家了,有山有水,有花有树,犹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境,不,这里得叫牡丹源境。
······
清晨的太阳光照在高墙大院的齐王府,一声“世子妃殁了”,拉开了齐王府忙乱的一天,到处白花花的一片,挂满了白布,以示哀悼!
齐王府里的人都在议论,世子妃和世子情比金坚,誓死相随,自世子走了之后,无心茶饭,药食无用。
陆家派人来吊唁,哭得死去活来,只说陆家女儿性情刚烈,以夫为天,是陆家的好女儿。
齐王,齐王妃是对儿媳心疼不已,更是对陆家教女赞誉有加,不愧是诗礼簪缨之族,当得起百年勋贵世家之名。
然陆天香的尸体早就装进棺椁里面,至于陆天香的真正死因,悲惨死相根本无人问津。
总之陆天香的死,成就了陆家的名声,齐王府的仁义,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就像死了一只猫一条狗一样,没人怜惜。
按照世子妃的陪葬规格和世子合葬,按照活人的想法,想让他们在阴间做一对鬼夫妻。
尘归尘,土归土!
一个水葱似的绝美女子变成了坟头,一捧黄土。
她的作用已经被家族利用完毕,坟墓是她最后的归宿。
至于陆天香心心念念地那盆牡丹花并没有被种在陆天香的坟上,则是因为钱嬷嬷晚了一步,兰苑被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入。
钱嬷嬷收了东西,没有做事,过意不去,找了齐王府的花匠,弄了一盆牡丹花,放在陆天香的坟墓边上。
反正都是牡丹花,她也算没有食言。
两个月之后,一个头戴斗笠,一身青衣,身材欣长的男子,趁着月色,潜进了王陵,找到了刻有世子妃陆氏之墓的墓碑。
半年前,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没有来得及和她告别;回来时,美人已经香消玉殒。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耳边,可却是天人永隔,永不相见。
到底是什么原因?
陆家为什么要急着接回天香?
天香又为什么成为了世子妃?
这一些,原本很重要,但在最重要的生死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
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狗屁的情比金坚,该死的生死相随,全都是放屁,他的天香不会喜欢那个的病痨子。
还记得两人一起种植的牡丹开花时,曾经约定:待到富贵花开时,喜结连理共**。
事情很蹊跷,必有阴谋!
他不相信天香是殉情,绝不相信。
陆家,发配天香在普陀寺祈福十年,期间不见半个人影来看望;十年后,一顶小轿子接走了天香。
十天后,天香就被一顶大红华侨抬进了齐王府,成为齐王世子妃。
满京城,谁不知道齐王世子是个病秧子?
这一切发生在他出门的那段时间,是巧合,还是有人作祟?
他们不是天香的亲人,是一群豺狼,穿着高贵衣服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一个齐王府,一个陆家,他记下了,有生之年,必将倾尽全力,为天香报仇!
······
外面的一切和牡丹花境没有半点关联,陆天香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
喜欢这里的香气,享受这里的宁静!
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和,仿佛已经放下了一切。
“主人,你跟着我一起修炼吧?”牡丹见陆天香已经恢复了,觉得如果没事可做,时间长了主人会胡思乱想。
陆天香莞尔,梨涡若隐若现,轻问:“我也能修炼?”
“当然可以,我是妖精,修炼成仙,那就是妖仙;你是鬼魂,如果修炼成仙,那就是鬼仙。”牡丹解释。
“那修炼成仙有什么好处?”陆天香不认拒绝牡丹的好意。
牡丹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子,救了她,收留她,那她就陪牡丹修炼也不错,修仙路上有个伴儿!
“腾云驾雾,长生不老!”
“好!”
陆天香面上觉得感兴趣,内心却苦笑,失去了一切,纵然能够长生不老,又有何用?只不过让孤寂变得更长而已!
“太好了,主人我们一起修炼,等我们成仙了,我做你的婢女!”牡丹的修行比陆天香高出很多,但牡丹一直记住,陆天香是她的恩人,要报恩。
陆天香从小身边只有陆家派来看管她的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丫鬟。
一直以来,老嬷嬷和小丫鬟认为陆天香拖累了她们,被发配到普陀寺为故去的陆老太爷祈福。
没有油水,而且还整天吃素,反正陆家对陆天香不闻不问,渐渐地她们两个愈发地看不上陆天香。
不仅不照顾陆天香,反而还经常欺负她。
除了他,陆天香没有朋友,现在眼前的牡丹,真心真意对待她,所以她也不能委屈了牡丹。
“牡丹,你以后不要叫我主人了,按照年龄,你已经上千岁,我叫你姐姐,可好?”陆天香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可爱单纯的小姑娘。
牡丹听了,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不相信问道:“在我们妖界,有恩必报,要不然会影响修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理所当然是我的主人,怎么可以叫我姐姐呢?”
“无碍,你心里知道我是你恩人就好,花境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你一直照顾我,现在又要教我修炼,已经是报恩了。我们结伴修仙,在此义结金兰,成为不离不弃的姐妹。”陆天香眼睛亮闪闪的,神采飞扬。
如果没有牵挂和关怀,那么就是一尊行尸走肉,她给自己找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牡丹听了,非常意动,不过面带纠结,犹豫着到底是否接受?
陆天香拉着牡丹,对着太阳跪下,轻柔而坚定地说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陆天香和牡丹今日结为姐妹,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牡丹见陆天香说得情真意切,也跟着跪在地上,说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牡丹和陆天香今日结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永远在一起,相扶相持。作为姐姐,我会用生命保护妹妹。”
“姐姐!”陆天香笑道,脸上的笑容灿若星辰。
“妹妹!”牡丹软糯的声音,娇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