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里辛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几乎是喊出声来,脸上挂着一丝怒容。几乎把莱姆苏和苏巴图吓了一跳。
“非常对不起,茨里辛将军。”莱姆苏向茨里辛抚胸行了一个礼,说道:“我莱姆苏出身低微,没有什么见识,所以误把你的祖国和埃兰混淆,希望你能原谅我。”
“哈哈哈”茨里辛脸上的怒容散尽,发出爽朗的笑声,拍着莱姆苏的肩膀说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回想起埃什努纳沦陷的惨景了……不说这个了。你说你出身低微,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的智慧,你的打斗,可以说都是当世一流的。那些出身高贵的酒囊饭袋,又有谁能够比得过你?”
这话听起来舒服,莱姆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有人这样说他,那他要更加高兴!不过可惜,几千年后,什么智慧、功夫,都不如钞票,而那些出身好的“二代”们,可以不必付出多少辛劳便获得同龄人无论多么努力都难以得到的利益。由于马太效应的存在,同样的付出,他们的收获却不知道是普通人的多少倍。
见莱姆苏低头不语,茨里辛笑道:“而且,莱姆苏兄弟,不瞒你说,我茨里辛也不是什么贵族,我同样出身低微。”
莱姆苏一抬头,看见的是茨里辛那张诚挚的脸,他称呼自己为“兄弟”,这关系可不比一般了。
“茨里辛兄弟出身低微?那可真没看出来,你的言行举止颇有贵族风范,更何况,你早就以埃什努纳第一勇士的称号闻名天下,我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莱姆苏谦虚地回答道,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有些油嘴滑舌了。
茨里辛大悦,笑道:“哈哈哈,什么埃什努纳第一勇士?那只不过是人们的传言罢了,我是通过努力,在埃什努纳军队里获得了一点地位,可那又如何呢?埃兰人打来了,我没能保住自己的国家,没能保住信任我的国王。
莱姆苏兄弟你比我年轻,还能够力保自己的家乡,这一点,我是比不上的……对了,你现在怎么成了巴比伦的使者?”
莱姆苏说道:“这个……一言难尽,总之我得罪了马里国的国王,拉扎玛是待不下去的了,所以只好逃到巴比伦,被汉谟拉比大王收留。”
茨里辛点头说:“像莱姆苏兄弟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哈哈,如果有一天,你想来埃什努纳的话,我茨里辛也会隆重欢迎你的!”
莱姆苏没想到茨里辛此刻居然口无遮拦,他看了一眼苏巴图,见他低着头,右手叉着下巴,似乎在苦苦思索什么,好像对身旁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
“我们说远了。”莱姆苏赶紧转移话题:“那茨里辛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去面见埃兰亲王,完成汉谟拉比大王交代的任务呢?”
茨里辛想了想说:“这个……不太容易,那库德祖鲁什知道自己入侵两河之地后,必然树敌甚多,所以非常小心,凡事都由库纳姆代理,别说是你我这样的异邦人,就算是埃兰人,地位低一点的,也没法见到他。”
苏巴图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听到汉谟拉比大王的任务,这才问道:“那……哈吉塔尔如何复命呢?”
茨里辛回答道:“那哈吉塔尔应该不是去见埃兰亲王,而是去向埃什努纳总督库纳姆复命。”
“埃什努纳总督?”苏巴图感到非常诧异,问道:“难道那使者向我们巴比伦传递的消息,都是你们埃什努纳总督的意思?”
“那倒不是,库纳姆只不过是埃兰人的傀儡,当埃兰亲王库德祖鲁什不在埃什努纳的时候,替他管理这座城邦,但所有外交上的事情,他是没有权利自作主张的。我不知道你们巴比伦收到了怎样的消息,但那肯定是埃兰国王或者埃兰亲王的意思,只不过他们在两河之地的事情,喜欢交给库纳姆去代为办理。”
“这么说来,这埃兰国王传达给汉谟拉比大王的命令,已经是转手几次了。”苏巴图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显得狠气愤。
莱姆苏心里暗自叹道:这埃兰国王当真是非常目中无人,这叫任何一个巴比伦人知道了,都会感到莫大的耻辱。不过,实力说话,几千年后的文明世界也是如此,有强大的国力和军力,当然会显得不可一世了。
果然,苏巴图终于憋不住了,低声吼道:“伟大的巴比伦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侮辱?”
莱姆苏拍了拍苏巴图的肩膀,劝慰道:“将军不必太过生气,神灵在天上洞察一切,埃兰人目中无人,迟早要吃些苦头的。”
“其实……”茨里辛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四周,忽然压低嗓音说道:“不知道两位愿不愿意去我家中坐一坐,我有个计划,或许对你们完成此次任务有帮助,在这里不便说。”
莱姆苏和苏巴图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莱姆苏开口道:“苏巴图将军,反正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茨里辛将军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们不如去听听他的想法?”
苏巴图点点头说道:“莱姆苏大人的智慧远胜于我,而且您是汉谟拉比大王身边的人,我苏巴图听从您的安排。不过,最好把我们的人先安顿下来。”
莱姆苏想起其他的巴比伦人现在还在哈吉塔尔家门口站大街,怎么能让辛希娜受这种苦呢?于是对茨里辛说道:“是啊,那哈吉塔尔非常无礼,我们的人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茨里辛将军能不能帮我们?”
“小事一桩,你们跟我来。”茨里辛笑道。
不一会儿,巴比伦人在茨里辛的安排下,暂时在埃什努纳的一处旧军营落脚。莱姆苏特别嘱咐了辛希娜一番之后,便和苏巴图一起来到了茨里辛的家中。
三人坐定,茨里辛重开话题:“两位都不是埃什努纳人,不必避嫌。而且,我信任莱姆苏兄弟,我就如实相告,其实……我想除掉库纳姆。”
虽然莱姆苏隐约感觉到茨里辛要和自己商量的,必定不是小事,但听茨里辛说出他的计划,还是大吃一惊:“茨里辛将军,您是想把埃兰人赶出埃什努纳么?”
茨里辛看了看莱姆苏,又看了看苏巴图,正色说道:“我的确有这个打算,我相信你们巴比伦人也不希望埃兰人入侵我们两河之地,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的共同目标。不过,我暂时不会和埃兰人闹翻。
埃兰人势大,如果埃什努纳公然反叛,我担心所有的埃什努纳人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我茨里辛可以先除掉那些埃什努纳的叛徒们,比如库纳姆这个背叛者。”
莱姆苏听着,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埃兰亲王现在对我非常信任,如果我能够找到办法,除去库纳姆,势必能够取代他成为埃什努纳的总督,那样的话,我想恢复我埃什努纳的故国,就大有希望了。”
苏巴图问道:“将军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协助你完成这次政变?那我们巴比伦岂不是卷入其中了?这样一来,巴比伦很可能得罪埃兰,这可不是我们汉谟拉比大王的本意。”
听苏巴图这么一说,茨里辛眼里立刻冒出警惕的光芒。莱姆苏看在眼里,马上对苏巴图说道:“苏巴图将军,您不必太过担心,其实我们帮助茨里辛将军,对巴比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巴图点了点头,把脸转向莱姆苏,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莱姆苏想了想,说道:“其实,汉谟拉比大王并不是怕得罪埃兰,而是苦于找不到对抗埃兰的盟友,如果我们能够帮助茨里辛将军掌握埃什努纳的大权,那对埃兰来说,是一个大患,而对我们巴比伦来说,将获得一个强有力的外援,其实汉谟拉比陛下早就想和埃兰一战了。”
“真是这样?”苏巴图又惊又喜。
莱姆苏重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好!只要对巴比伦有利,我苏巴图一定全力以赴!茨里辛将军,我愿意帮你。”
茨里辛那紧张的表情变得舒缓了许多,他笑道:“感谢两位朋友的协助,之前我一直找不到机会,但这次我没有想到你们会来埃什努纳,这恐怕是天神赐给我们的共同机会!”
茨里辛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又坐回二人身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