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造型奇怪的“车”,令在场的所有巴比伦人都大开眼界。
那车有四个轮子。光是这轮子就让巴比伦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这个年代,车轮都是从一整块原木上直接锯下来的,在正中打个孔,装上轮轴便直接安装到车身上了。这样实心的车轮,十分笨重,所以只能是让牛来拉车,通常都是用来运输辎重,从来没有用来作战。
而莱姆苏教工匠们做的轮子,则由内外两个同心圆木环组成,内外圈之间用许多的直木支撑,看上去就像神庙里雕刻的太阳的图案。莱姆苏试图向他们解释其中的物理学原理,可无奈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不过这丝毫阻止不了这种车轮大受欢迎,人们很快就发现,这种车轮要比以前的车轮轻便许多,一个成年男子便可以将它抬起来,而装到车上,能够承载的重量却丝毫不亚于实心车轮。比如莱姆苏口中的“雷神车”。
那雷神车的底盘大约两步见宽,五步见长,厚实的底盘上,是两个井轱辘般的支架,而支架所固定着的,是一支老长的木杆,尾端绑着用铜环和麻绳制成的巨大网兜。
莱姆苏告诉士兵们用绳索将木杆用力绑在底座上,然后将巨大的碎石块塞入网兜里,砍断绳索,那木杆便呼的一下弹了起来,将网兜里的碎石又高又远地抛射了出去,那些沉重的碎石块居然在空中飞出老远,像冰雹一般地砸在目标地点。
虽然巴比伦人从来没有见过冰雹,但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被那些碎石砸中将会是怎样的惨烈,幸运的是,现在这种匪夷所思的兵器是莱姆苏送给他们用来对付埃兰人的,于是巴比伦人不由得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除了“雷神车”,莱姆苏还将马拉战车出现的时代也提早了。有了条幅车轮,工匠们很容易地就在莱姆苏的指示下造出了可供两个士兵乘坐的战车。莱姆苏按照自己的设想稍稍发挥了一下,除了在车轮轴上装上了刺杀左右两侧步兵的铜矛头之外,莱姆苏还将两根超长的长矛固定在战车的正中间,从两匹战马的中缝直伸向前,这样一来,高速运动的战车的正前方和左右两侧就都成了杀敌的利器,再加上乘在马车上的士兵,完全就是一座移动堡垒。
莱姆苏叫了两名士兵按照他的指挥,驾着战车巡弋了一圈,将事先放置的几排稻草人绞得粉身碎骨!巴比伦人再次发出惊呼,忙问其名,莱姆苏思考了片刻后,告诉巴比伦人,这战车名叫:“兰博基尼”。
当莱姆苏和工匠们将雷神车和兰博基尼的样例造好后,时间已经过去四天了。
三日前,汉谟拉比便已经率领他亲自训练的精锐部队开赴纳姆松,而拉布伽也集合了巴比伦城内的大部分戍卫部队,紧随汉谟拉比其后赶往前线。
莱姆苏要求工匠们按照已经商定的工序,加紧制造更多的战车,并请求留守巴比伦的伊丁莱姆代为监工。汉谟拉比亲赴前线,伊丁莱姆此时已经是巴比伦城内的最高长官,不过对于莱姆苏的请求,他自然还是不敢怠慢,一一应允。
见安排妥当,莱姆苏便吩咐手下的一千余人收拾整装待发,准备赶赴纳姆松。
将要出城时,士兵来报有人求见。莱姆苏命人引入,发现竟然是那四个扎尔马库刺客。这让他不由得又想起死于非命的祖卡契普,心情顿时低落了下去。
“几日不见,几位兄弟可好?祖卡契普兄弟可有妥善安葬?”莱姆苏关切地对那四个扎尔马库人问候道,由于事务繁杂,莱姆苏发现自己居然不经意地将扎尔马库人冷落了,心中颇为愧疚。
其中一个刺客回答道:“我们原本打算带祖卡契普的遗体回扎尔马库,可如今天气渐热,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将他火化。”
莱姆苏叹息道:“祖卡契普兄弟算的上是个英雄,无奈死于他乡,就摆脱你们将他的骨灰带回去了。不知道那些酬金是否够用?你们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可需要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国?”
不料那刺客回答道:“莱姆苏将军,其实,我们来找你,并不是向你辞行的。”
莱姆苏问道:“哦?那是为什么?”
“其实……”那刺客看了看身旁的同伴,想了想后说道:“实不相瞒,我们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思来想去,只有来投靠你,希望你能够收留。”
“无家可归?”莱姆苏大惊失色,忙问:“怎么会这样?”
那刺客沮丧地答道:“我们尝试联络了我们的上司,向他禀报了我们在巴比伦的行动,以及祖卡契普的死讯,不料上司回信说,我们没有完成前一个雇主的任务,有损萨利沙尼姆的声誉,所以将我们除名,我们将永远不许回到扎尔马库了!”
莱姆苏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另一个刺客却慌里慌张地嚷道:“不仅如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上司居然会派人来追杀我们!”
“什么?”莱姆苏打量着他,见他满眼惊恐,而且他的脸上还有一道伤口,似乎是新伤。
为首的那刺客解释道:“我们昨日带着祖卡契普的骨灰离开巴比伦,往西而行,入夜后便遇到十来个扎尔马库人,我们原以为是上司派人来接我们,可谁知道他们趁我们不备,竟然要对我们下手!幸亏乌班姆警觉,我们才没有被杀死。”
那乌班姆便是脸上带伤的刺客,四个扎尔马库人七嘴八舌地描述着当时的险情,莱姆苏得知,他们无奈之下,将价值一塔兰黄金的凭证扔给了追杀他们的人,好在那伙人贪财,居然争抢了起来,这才使得他们四人捡回了一条命。于是连夜逃回巴比伦躲了起来,思来想去,只好来投奔他莱姆苏。
“是我的错,让你们受难了。”莱姆苏向四个扎尔马库人鞠了一躬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跟着我吧。”
“多谢将军收留!”那为首的刺客说道:“我叫埃巴姆托,这是乌班姆,这是瓦尔辛,他是佩达尔姆……”
莱姆苏一时间也没法将那几个拗口的名字全部记住,只是上前,和他们一一拥抱,末了,对那为首的埃巴姆托说道:“能再次和你们并肩而行,我莱姆苏深表荣幸,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们,我马上就要前往纳姆松,去和埃兰人作战,此行充满了危险,你们可要有所准备。”
埃巴姆托开口说道:“就算死在战场上,也好过不明不白地被族人杀死。莱姆苏将军,你不必多虑,我们既然打算跟随你,就没有考虑太多。”
莱姆苏闻言大喜,他拍了拍埃巴姆托的肩膀,开玩笑道:“看来我又要雇用你们替我办事了,只不过……现在我穷得叮当响,恐怕没法再向你们支付酬金了。”
四人对视了一番,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莱姆苏将军的任务……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