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囚犯愠声问道:“小子,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拉扎玛人吧?这拉扎玛城里,从城主到奴隶,有谁不知道我魔王帕祖祖的名号?”
就是他了!赖苏仔细打量着这人,这次看清了,那张可怕的脸,原来是一副青铜面具,但那做工也着实精致,看上去栩栩如生,再加上这帕祖祖现在脏兮兮的,所以看上去就像是长了一副野兽脸一般。
赖苏稳了稳神回答道:“对……我不是拉扎玛人,所以对您的事迹当然是一无所知,不过,我这次来,是受拉扎玛城主沙利亚的委托,救你出去的。”
他打算先拿城主的请求来投石问路,等摸清了对方的脾性再和这个人提咒语的事情。如果真的能够说服他出去帮助拉扎玛人,倒也是个顺水人情,那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也可以心安理得了。
“救我出去?拉扎玛的城主?哈哈哈哈……”帕祖祖放声大笑,笑得赖苏浑身汗毛尽竖。
笑够之后,帕祖祖正色对赖苏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拉扎玛怕是遇到了麻烦,不是强敌入侵,便是奴隶叛乱,那群乌合之众无力应对,于是想要我帮忙,对吧?”
赖苏心里暗暗吃惊,这人果然不简单,居然能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他见机地夸赞道:“您果然是非比寻常,关在这里不见天日,也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愧是魔王。”
“哈哈哈哈……”一听赖苏口中这闻所未闻的夸赞之词,帕祖祖立刻喜形于声,“喜形于色”估计也是肯定的,只不过有那面具的遮挡,看不见而已。
趁热打铁,赖苏从自己在塔迪亚村的遭遇讲起,将埃兰人入侵拉扎玛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讲得绘声绘色,尤其是村民遭受屠杀之后的惨景,格外地添油加醋,其中不乏编造之词,将诸如日本人南京大屠杀、纳粹屠杀犹太人的一些惨无人道的野兽行径也扣到了埃兰人的头上,讲到情动之时,居然真的鼻子一酸,润湿了眼睛。
那帕祖祖听得入神,竟然气得哇哇大叫:“这群埃兰人简直是野兽!我帕祖祖号称魔王也没有做过这样残暴的事情!”
赖苏见自己的一番说词起了作用,不失时机地讲道:“是啊,无奈拉扎玛城小兵少,恐怕抵挡不了多久了,无奈之下,沙利亚城主想到了伟大的您,希望您能够不计前嫌,帮助拉扎玛刺杀敌人的统帅,那拉扎玛全城上下必定感激帕祖祖的救命之恩,到时候您应该会和神一样得到他们的膜拜。”
这番马屁,要是换了别的拉扎玛人,是决计拍不出来的,他们不敢亵渎神灵,可赖苏不信神,所以说起马屁话来格外顺溜。
无论如何,这番话算是说道了帕祖祖的心坎里,他顿时变得乐不可支:“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我倒真想看看,那帮拉扎玛人匍匐在我的脚下,念念有词是个什么样子。”
赖苏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自己印象中的高手,多半都是锋藏不露,淡定低调的形象,而眼前的这个帕祖祖,喜怒无常,神经兮兮的,感觉心智就像个不成熟的幼童,这样一来,想从他口里套出咒语的事情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赖苏正盘算着,那“神经兮兮”的帕祖祖忽然嚷道:“你刚才说拉扎玛的城主要放我出去?什么时候?”
“这……应该很快……”赖苏说了一半停住了,心头一紧,浑身汗毛尽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和这帕祖祖被永远地关在这里!
原来他潜入这地牢,只有城主沙利亚和胡帕兹知道,可要命的是,埃兰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攻城了,事出突然,那两个逗比居然没有告诉赖苏进入这地牢之后如何离开!万一他们双双战死,那还有谁知道自己来神庙救这帕祖祖?
那帕祖祖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子!担心自己也出不去了吧?哈哈,我看你是和我当年一样,被那群拉扎玛人给骗进来关起来了。”
赖苏开始有些紧张了,他没空搭理帕祖祖的调侃,心里头想着各种办法。走不出这地牢也不要紧,如果这帕祖祖真的知道穿越的咒语,只要念动咒语,那就可以留下皮囊穿越回家了。只是直接问他,他未必肯说,还得想办法套他的话。
赖苏试探着问道:“我听拉扎玛人传说,您身怀绝技,无所不能,念起咒语来,可以呼风唤雨,还可以随意跨越过去未来。您难道没试试用咒语离开这地方?”
“咒语?”帕祖祖愣了片刻后,忽然笑道:“哈哈……原来那些唬人的传说,你也相信了。”
赖苏有些急了,“您是说……您不会什么咒语?那……法术之类的东西呢?”
帕祖祖笑着反问道:“你知道你头上那个洞是干什么用的吗?”
“不知道。”
“那是他们给我送饭的洞,每日两次,都是直接从上面扔下来!”帕祖祖忽然吼叫了起来:“这二十年来,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我要是能念什么咒语逃出去,早就出去了!”他吼叫着,把身上的链条摇得哗哗作响,那声音在赖苏听来,显得格外地刺耳。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赖苏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墙壁发呆,想到自己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和一个疯子待在一起,不见天日,几千年后变成一件出土的古人类骸骨,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他越想越难过,确又不好意思大哭一场,胸中一股郁结难以消散,终于变成一声长啸,吼了出来。
帕祖祖笑道:“知道自己上了他们的当了吧?哈哈哈……你可够蠢的,不过,我当年也很蠢,两个蠢货被关在一起,总算不会寂寞了。外面的世界乱七八糟的,这里有吃有喝,又安静,就咱们俩,多悠闲,多有趣!”
赖苏已经没心情和他废话了,甩给了他一记白眼,没有回答。帕祖祖讨了个没趣,不再作声,任由赖苏一个人面对着墙壁发呆。
两人就这样干耗了许久,还是帕祖祖耐不住寂寞率先开了口:
“小子,你会玩‘帕图’么?”
赖苏以沉默回答了他。
似乎是故意在刺激赖苏,那帕祖祖用戏耍的口吻叫道:“你不会不知道帕图吧?我的神啊,世上还真有这么愚笨的人!”
赖苏还是懒得理他。
帕祖祖用充满了遗憾和嘲讽的口气说道:“嘿嘿,看来你真的是不会,果然是个笨蛋。”
赖苏从来不喜欢和人争强斗狠,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便是有人质疑他那引以为荣的智商的时候。对方的嘲笑,立刻勾起了赖苏的好胜之心:
“不会又怎么样?那只不过是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我这种游戏而已,你只要给我讲一讲规则,哼,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学会,到时候,你不是我的对手。”
帕祖祖一听,大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不肯认输,帕图是我最喜欢的游戏,可惜啊,我已经二十年没有玩过了,今天走运,遇到了你,哈哈,我来教你怎么玩,你可要看好了。”
也不知道那帕祖祖是有意宽慰赖苏还是真的只是想给自己找乐子,但无论如何,赖苏现在对那游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受困于此而产生的郁结暂时被抛到了一旁。
赖苏认真地看着他,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靠近地面挥舞了一番,眨眼间的功夫,便划出一个七行七列的网格棋盘,那手挥动得飞快,在赖苏看来,他的手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
“老兄,你的动作可够快的啊!”赖苏惊叹道。
这次轮到帕祖祖用沉默来回答了,他甚至连看也不看赖苏一眼,低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而后,又站起身四处走动,张望着。赖苏听到了“哗啦啦”的链条声音,这下他看清楚了,帕祖祖的四肢、脖子和腰身都被粗大的镣铐锁住,被六根链条拴在了他身后的墙跟上,看上去,链条的每个环都有大拇指般粗细。
“呀——”帕祖祖忽然发出恼怒的吼叫声。
“老兄,你……为什么发火?”
只听见帕祖祖气呼呼地说道:“可恼啊!眼看就能玩到久违的帕图了,却没有可以拿来做棋子的东西!玩不成了!玩不成了!当真无聊……不过也无所谓,要真的玩起来,总是我赢,也一样无趣。”
一听见他说“总是我赢”,顿时觉得被看扁了,他赌气道:“没有东西做棋子,一样可以玩。你给我说说玩法,到时候总是赢的,恐怕是我。”
帕祖祖又惊又喜地问道:“哦?没有棋子也可玩?那好!我教你,然后咱们每局都要打赌!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怎么样?”
“赌就赌!”赖苏话音刚落,便有些后悔了,自己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个游戏的规则,输给这家伙还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他会提出拿什么当赌注,两个人现在可以说除了身体,一无所有,这家伙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万一真的是个**……而且还是个关了二十年的老**……
想到这个,赖苏顿时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