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宫里,流月早已经把她要的东西准备齐全,无双换上宫女的衣服,带着流月避开宫人偷偷进了冷宫。
流月一路紧跟,很惊讶公主这次出来带上了她,等到了冷宫更奇怪公主来这里干嘛,不过公主不喜欢她问东问西她也就不问。
冷宫的院子已经被无双收拾的十分整齐,场地已经有了,现在最缺的就是训练道具。
无双把流月拉来,一是做那些复杂的道具她一个人完不成,二是想趁机锻炼锻炼流月,她可不想身边带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家闺秀。
无双扔下手中的东西关好了宫门对流月道:
“你也看到了,昨天我忙了一天就是来收拾这里,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训练场地。”
训练场地?
流月心下惊奇,没想到公主昨天失踪一天是跑来收拾冷宫,这可是宫人们干的活,堂堂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
无双似是知道流月心中所想,在流月惊讶的目光下索性席地而坐,摆弄着手中的一捆绳索道:
“你心里肯定奇怪,为什么我堂堂一国公主,养尊处优,不好好待在长明宫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跑来这里收拾冷宫,做些就连宫人都不愿意做的事。
流月,在你看来这些事可能离经叛道,不可思议,而我只能告诉你,现在在你面前的百里无双已经不再是以前你所熟悉的那个。
这皇宫我早晚要离开,我要出去做一番事业而不是闷在金丝笼里弹曲绣花,身为皇族一员我不能一味的寻求庇佑,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东西。
也许几年后这宫里会发生你意想不到的大事,在那以前我必须要让自己变强,改变历史的轨迹。
你这么多年一直跟在我左右形影不离,我亦视你为姐妹,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变强,而不只是个把眼界局限在生活零碎小事上的宫女。
如果那样等出了皇宫我们如何并肩作战?我说过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无双还准备说些什么,流月猛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公主!奴婢都听您的!奴婢绝不会做无用之人拖累您!只求公主不要嫌弃奴婢,奴婢......”
流月一颗心涨得满满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无双会突然想要离开皇宫,她甚至不相信无双的梦想有一天会实现。
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会陪在公主的身边,因为公主视她为姐妹啊,更何况她从生下来就是为公主而活,只要公主不嫌弃她,就算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呵呵,流月,你怎么,这么可爱”
看着面前肿着两个核桃眼的小人,无双发自内心的赞叹,突然觉得古人忠君爱主真是一种可爱的品德。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训练计划,流月你怕不怕苦?”
“流月不怕!”
“很好!先喝杯茶,说了这么多渴死我了!”
“......”
三个月后,大内总管接到禀报,先后有数名宫人在经过冷宫之时突然不省人事。
现场并没有可疑痕迹,昏迷之人皆在六个时辰之后苏醒,且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于是冷宫有鬼一说悄悄在皇宫里传开。
永德十六年七月,护国寺净空法师奉旨进宫驱邪。
次月,长公主百里无双请旨前往护国寺斋戒诵经为皇后祈福,帝感其孝悌,准。
帝都弦歌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街边各色商品琳琅满目,百姓富裕安康,太平盛世繁华帝都尽显于此。
人群中一身穿湛蓝长袍,手摇折扇的俊朗青年身后跟着个俏丽的丫头,慵懒悠闲地漫步街头,惹来不少艳羡的目光,这二人正是无双和流月。
“公子,我们可是出来不少时辰了,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赶在晚课之前回去没人会发现,好不容易出了皇宫,你就尽管跟着我好好享受这花花世界,别想那么多。”
无双半眯着眼,恣意享受着夏日的阳光,每路过一家店铺必定驻足张望一会,随后晃晃悠悠的离开。
逛完主街,买了几套男装,两人进了间茶馆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听书品茶。
流月坐在一旁见无双举手投足之间自带风/流,心下感叹,公主这女扮男装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台上说书人唾液横飞,说的是景候战燕的故事。
这景候少时一介白丁,凭借赫赫战功划地封候,一生戍守边疆创下不败神话,霸王银枪三十六式更是变化莫测杀敌无数。
正说到景候与那燕贼富察拜勒大战三天三夜不分上下,外面街道突然喧闹起来,人流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茶馆里许多好事之人见状也匆匆赶去看热闹,眨眼间只剩下三五个人。
无双抬头向外瞥了一眼,继续品茶听书,等到一段书听完才扔下银子带着流月出去看热闹。
离茶馆半条街的距离,老远可以看到挂的高高的锦旗上面写着醉鸡坊三个大字,许多人在那醉鸡坊前面围成了半圆,指指点点。
无双和流月边向前挤边听周围的人小声议论道:
“又是这小霸王,这两个小乞儿落到这位主儿的手里可有的受了。”
“可不是嘛,这皇都里谁敢惹了他去。”
“哼,还不是仗着先祖那点战功为非作歹。”
“嘘,这话可说不得,不想活了你。”
无双闻言挑眉,今儿头一回出宫就遇到传说中的京城恶霸了?她倒要看看这天子脚下什么人敢这么狂妄。
“你们几个跪在地上给小爷我磕十八个响头再说十八遍‘我是偷鸡贼,求小爷饶命’,小爷我今儿就放了你们,否则,哼哼,”某小霸王十分嚣张得道。
“我们没偷鸡凭什么给你跪!”
“就是!我们跪天、跪地、跪皇帝、跪爹娘、跪兄长,你哪个都不是,凭什么让我们给你跪。”
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面,只见两个浑身脏兮兮的乞儿指着房顶道。
无双顺着他们所指抬头望去,却见一少年身着蓝色蝠纹长袍,腰系玉带,圆脸红唇,一双大眼满是戏谑,浅浅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很是可爱,刚才无双离得远又有锦旗遮挡,才没看到这里坐着个人。
少年晃了晃手中的鱼竿,那鱼竿下端系着的半只醉鸡便跟着在那两个乞儿的头上晃来晃去。
无双向身旁一中年男子问道:“屋顶上那人是谁?”
中年男子诧异的看向无双道:“这你都不知道?”
“小生初来乍到,”无双浅笑道。
那中年男子目光一顿,心道这少年好皮相,再见无双气质出尘,想必出身不凡。
“此人乃是景小侯,帝都有名的小霸王,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可千万别惹上这小煞星,”中年男子好意提醒。
“景小侯?可是景侯赵盛后人?”
“可不是嘛,这位主儿是景候三世孙,唉,老景候的脸都让这些个纨绔子孙丢光了。”
无双心下觉得好笑,刚刚还在茶馆听这老景候赵盛的丰功伟绩,出门又遇到败家的小景候为非作歹,要是老景候地下有知估计会从棺材板里蹦出来一枪戳死这不成器的子孙。
这边正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乞儿慌慌张张挤进人群,上前护住了那两个倔强的小乞儿对景小侯道:
“小侯爷,家中弟妹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他们一回吧。”
“饶他们一回?这偷东西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次饶了下次还饶那本侯爷岂不是成了你们这些小贼的帮凶了!?”
“大哥,不用求他,我们没偷那醉鸡!那醉鸡是我和二哥在门口捡的!”
三个乞儿中最弱小的那个拉着为他们求情的大哥坚持道,这小乞儿一头短发又脏又乱,若不是她那不同于男孩的嗓音还真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儿身。
“就是,这本来就是我们捡的,被他看到了硬要说是我们偷的!”
被叫做二哥的乞儿也上前拉住大哥的手臂,这乞儿长得又憨又壮,语气生硬倔强,一看就是认准了什么事九头牛也拉不会来的类型。
“你们都给我闭嘴!”
年长的大哥厉声喝斥,转过身来脏兮兮的脸上堆满了笑对景小侯道:
“弟妹顽劣,都是我这做兄长的没有好好教养,小侯爷就饶他们一次吧。”
景小侯眼睛转了转,随即不怀好意笑道:
“既然都是你的错,那就由你替他们受罚,给小爷我磕十八个响头再说十八遍‘我是偷鸡贼,求小爷饶命’,小爷我就大人有大量放了你们。”
“小的遵命,”那乞儿脸上依旧堆着笑,屈膝就要跪下。
“大哥!我们又没做错事,凭什么给他跪!”
“大哥跪不得!”
啪啪,那乞儿抬手给了两个倔强的弟妹一人一个耳光怒道:
“都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就再也别认我这个兄长!”
无双眉头轻皱,这几个小乞丐还挺有骨气。
两个小的浑身倔劲,这个大的目光看似平静,脸上也堆满了笑,但是在那薄衫之下浑身肌肉紧绷,双拳紧握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僵直不自然,显然是在极力隐忍。
小小年纪便如此能屈能伸,若是有人相助日后未必不会有一番作为。
年长的乞儿训斥过弟妹回身谦卑道:“小的这就领罚。”
乞儿屈膝就要跪下,突然一把玉骨折扇横在面前生生拦住他离地面不过半寸的膝盖,身体被人拉了起来。
他清晰地听到了周围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抬头望去却见一俊朗少年,目若朗星不笑却自带一番喜色,对着自己眨眨眼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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