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顿饭后,无双与皇上的关系十分融洽,在宫里赖了两日,哄弄哄弄琪儿,与皇后撒泼打诨实则给她解闷,不知不觉她的假也休到了头。
若无双仅是个闲散王爷还好,可皇帝还让她顶了工部侍郎这顶官帽,好歹也是从三品的官,是以每日少不得鸡鸣便起坐上晃晃悠悠的轿子进宫早朝。
偌大的朝堂上,除了半男不女的太监,就只无双一个雌性动物,从男女比例来看堪称狼多肉少的典范,偏偏按品级官衔,她又站在前面,赤果果的暴露在在一干大臣探究的目光下,好不尴尬。
不过幸好皇帝准了无双戴面纱,至少还留了块遮羞布,让她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可是时间一久,身体以及精神的双重折磨实在是让无双吃不消,她宁可捏鼻子狠心灌碗巴豆呆在王府天天跑茅房,也不愿上朝装木头,听那些时不时飘出队列的官员满嘴之乎者也。
在无双无数次称病不上朝之后,皇帝终于大笔一挥,准她到衙门办公即可,早朝免了,不过这个月的饷银没了。
无双拿到圣旨一高从床上蹦起,抱住王公公大呼吾皇万岁,至于扣得是哪个名号的饷银,那都是浮云。
王公公回宫如实向皇帝禀报,皇帝闻言只是笑着摇摇头。
不咸不淡的日子晃晃悠悠的过,很多事急也急不得,衙门里的活计能推则推,说来她的顶头上司还是丞相的嫡子叶铭凡。
叶铭凡对她懒散的态度并未置喙,反而帮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是以这个态度亲和少言寡语,处事一丝不苟,在她的印象中又似乎没有直接参与到那场宫廷屠杀的叶铭凡给无双留下了十分不错的印象。
眨眼春暖花开,襄王那边来了封信,厚厚的十页信纸,只半页提到近来谋划之事,其余九页半全是控诉猛虎两队人马一路对他的虐待。
洋洋洒洒情之切切,看得无双直叹襄王文笔堪称入出神入化入木三分,比那帮家伙的汇报有意思多了。
随着冰雪消融,赌场也开始正式动工翻新,反正闲来无事,无双成日里不是猫在王府画画装修设计图,就是易装亲临现场指挥一通。
大街小巷晃悠的多了,难保不遇到熟人,遇到了熟人,就难免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顺便提起当年鞭笞小侯,恶战家奴那档子事。
熟人遇到的多了,没过多久全帝都的人都知道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昔日‘英雄’回来了。
这日,闲来又是与魏子栋魏子轩两兄弟斗鸡遛狗。
魏子栋新得了只锦雀,叫声清脆悦耳,羽翼华美,心爱的不得了,为此还特意给它打造了一只银丝笼子。
无双打趣他,怎么不弄个金丝笼子,魏子栋嘿嘿一笑,说是怕被家里老爹看到了,扒他层皮。
三人遛来遛去遛到了醉鸡坊,无双随口道:“来帝都这么久,各家名号响的酒楼都吃遍了,独这家醉鸡坊未曾来过。”
魏子栋得了机会立刻揶揄:“怕是留下阴影了吧。”
魏子轩朗笑,直接拉着无双往里走去:“既然没尝过,此时正好,咱们一起来尝尝,不过这客得藏兄你请啊。”
无双无奈点头:“好说好说,今天非让你们二人吃到再也不想吃鸡不可,子栋,不如把你笼子里的锦雀也送去后厨,让厨子烤了大家品尝品尝如何?”
魏子栋闻言直瞪眼,双手将笼子护在胸前:“敢动我的宝贝,我跟你拼命。”
无双和魏子轩听了一通揶揄,三人有说有笑直上了二楼。
醉鸡坊不似其他酒楼,没有雅间一说,二楼相对一楼雅致些,也只是在桌子与桌之间见隔了道屏风。
他们仨来的偏早,一楼没什么客人,上了二楼才闻到淡淡的酒香和肉香,隐约还能听到碗筷的碰撞声,看来食客都在二楼。
无双与魏家两兄弟说笑间,初见藏谨三兄妹的事也浮现眼前,想到这三兄妹也有一阵子没有团圆了,
寻思什么时候遣人叫了藏谨回来,让他们兄妹好好聚聚,另外也不能让藏谨一直在国子监耗着,得想办法帮他谋个差事。
思量间魏子栋先一步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了窗,说是窗边空气清新,怕他的锦雀一会闻到了油腥腻到。
魏子轩和无双相视一笑摇了摇头,初春的天气也是很冷的,不过没办法,只得跟着坐到了窗边,不然到时那锦雀有个好歹,弄不好魏子栋真能跟他们拼命。
这边小二刚下去,没一会一小厮走了过来,敲了敲屏风的木边,三人闻声抬头,那小厮喜道:“果真是魏大人府上二位公子,我家少爷听得二位声音,让小的过来看看是不是认错了人。”
魏子轩想了下道:“哦,是铭枫的小侍,没想到铭枫也在这。”
又对无双和魏子栋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无双心下别扭,却也不好说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起身接过魏子栋手中的鸟笼,迎着窗口在魏子栋心惊胆战的目光下拿手指点那鸟儿的嘴,魏子栋双手做捧接状放在鸟笼下方时刻准备着。
没多久叶銘枫有些沙哑的嗓音传来:“前些日子去趟德州,顺道拜访了恩师,老爷子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拉着我喝了一壶的桃花酿。”
紧接便听着魏子轩叹惋道:“恩师归隐之后没去拜访他老人家,一直记挂在心,铭枫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
叶銘枫又道:“恩师每每提及你,就摸摸手中拐杖,说多亏了你那根拐杖才磨得那么光滑。”
“哈哈哈,我是没少挨那拐杖的敲打。”
魏子轩说这话时已经带着叶銘枫绕过了屏风,叶銘枫本以为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不曾想无双也在这,脚步微顿,随即拱手笑道:“没想到藏公子也在,别来无恙。”
无双转身将鸟笼塞回魏子栋手中,魏子栋顿时大松一口气,把鸟笼放好热情的跟叶銘枫打招呼,无双在他之后回了一礼笑道:“叶兄别来无恙”
魏子栋哈哈一笑:“想来咱们四人在自那次醉霄楼之后还真没聚过,今日正好,再来个不醉不归。”
无双和叶銘枫闻言相视一眼并未言语。
叶銘枫悄悄打量无双,上次醉霄楼一别,他终是忍不住好奇派人调查了他一番,却不想这人极其神秘。
凭空出现在街头戏打了小侯,又在买了座府邸,收了些贫民乞儿后凭空消失,甚至宫中的眼线也说从未听过公主那里来过什么客人,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偏偏就被他遇到。
事若反常必有妖,这次相遇,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人到底什么身份。
魏子轩招呼大家坐下,叫小二上来添副碗筷,不一会菜也上齐了。
说是醉鸡,不过是一只闻起来有点酒味煮的发白的鸡而已,摆在桌子中间看起来还有些倒胃口。
小二拿了刀,三下五除二把鸡肢解了,在魏家两兄弟再三的催促下,无双夹起只鸡翅,犹豫的咬了一小口,却没想到味道出奇的好。
鸡肉不知被什么酒泡过,嚼起来又嫩又香,还带着淡淡的甜味,丝毫没有油腻之感。
魏子栋夹了块鸡腿边享受得吃着边得意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醉鸡坊的牌子立了这么多年不倒,名头可不是虚传的。”
无双点点头:“是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这种味道的鸡,不知是什么酒泡的?”
“这我怎么知道?绝密招牌哪能透漏给外人。”
“那你自豪的样子,说的好像醉鸡坊是你开的似的。”
“我,我这不是比你先吃过么,再说......”
魏子栋被揶揄,一句话还没反驳完,冷不丁一声肯定中又带着疑问的爆喝从窗外传来:“藏青!?”
无双和魏子栋坐在窗边,听到喝声反射性的向窗外望去,只见景小侯带着个小厮,瞪着一双大眼指尖正对着无双。
无双起身啪得一声把窗关上,心里直呼倒霉,这下可好,帝都里她最不喜见到的两个人今儿赶在一起了。
魏家两兄弟见到是景小侯脸色也沉了下来,魏子轩皱眉道:“怎么遇到这个煞星,藏兄弟不必困扰,今日他若是再撒泼,我们兄弟也不会让着他。”
魏子栋重重放下筷子道:“人人都让着他,他还真以为我们是怕了他。”
无双浅笑,冲着鸟笼子努努嘴:“看好你的鸟。”
魏子栋闻言一阵惊慌,想把鸟藏起来也没处藏,这鸟可是他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要是景小侯闹到家里老爹那里,鸟没了不说少不得挨一顿抽。
没一会楼梯处传来急促的咚咚声,魏子栋只得将鸟笼子紧紧得抱在怀里,叶銘枫看着好笑,示意他把笼子给他。
魏子栋犹豫了下眼睛一亮,赶忙把笼子递过去,叶銘枫把笼子放在脚边,继续慢里斯条得吃起醉鸡来。
而这时,某小侯已经带着一身冷气冲了进来,一张娃娃脸因为跑得太快染上晕红。
见无双与这三人围坐在一起吃醉鸡,景小侯这些日子存了满肚子的草稿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酸溜溜的一句:“你们吃鸡,怎么不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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