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军师年龄最长,眼睛也最毒辣,对世事看的也最清最透,见到此景,心中不禁感慨,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假,将军对这个楚姑娘只怕不是感激那么简单了,他苦笑着对李太医说:“你还是赶紧把药丸给楚姑娘服下吧,医治好楚姑娘才是正事。”
李太医心中虽担忧,却也无计可施,所能做的只有尽心的救治楚云妆,好让将军安心。
许副将也为了让将军安心休养,决定立刻出发,便告辞道:“将军,属下即刻启程去寻解药,十日内,一定带着解药回来。”
目送许副将离开后,凌羿与严军师、王监军及余副将回避到大帐一角,以方便李太医为楚云妆医治。
大帐里重新归于平静,只余李太医所在的地方时不时的发出些许声响。凌羿正襟危坐在桌前,神色与往常没多大差别,可那紧握的双拳和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众人皆知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王监军与严军师对望一眼,虽然知道此时不是谈军事的最好时机,但国事要紧,也顾不得将军有没有心思了,于是王监军正色回禀道:“将军,傍晚时分属下在营帐周围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看上去像是西南方的西瑶国人,属下跟踪他们到那个叫‘揽月楼’的花楼后,突然就不见了踪影,不知他们有什么企图?”
凌羿习惯性的蹙起两道浓黑的剑眉,神色郑重的沉思起来,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冷笑,“看来西瑶国也开始不安分了,不过眼前还不足为患,他们还没有胆子和能力侵犯我们北溯国。先写书信通知边境的各位守将加强防范,碰到可疑之人,一律关押起来严加盘查,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回京禀报皇上后等皇上定夺。”
“是,将军,属下即刻去办。”严军师沉声应道,不再耽搁的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修书撰文。
王监军向李太医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叹一声,眼含忧虑的说道:“将军和楚姑娘都中了毒,楚姑娘更是重伤在身,只怕要在这里停留几天了,是否先……”
虽然王监军没有把话说完,可凌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突然就有些无奈,“大军回朝的日期早已定下,皇上也说过,会在当天亲率文武大臣到城门迎接,若这时改变回京日期,只怕不妥。”先不说皇上心里会如何想,只那些朝中政敌就不知会借着这件事传出什么话了,君臣之道,他很早就懂得,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不会轻易去碰君臣的禁区。
王监军心中松口气的同时,脸上也不禁一阵燥热,要对圣上忠心,又不想得罪将军,他这个监军夹在中间可真是难做啊。
三年前将军所率领的八十万大军出发时,刚登基不久的圣上突设监军制,让自己身边的亲信代替自己监军,美其名曰帮助将军出谋划策,可真正目的人人都看得出,不就是为了牵制位高权重又极负声望的凌将军的吗?众人皆以为将军会恼怒,可谁知他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反而对他这个监军很尊重,所有的重大决策都请他参与,有什么事从不隐瞒,心胸之坦荡不得不让人叹服。
刚才的问话他其实只是试探一下,以皇上的性情,是决不允许将军推迟回京日期的,好在将军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晓得其中利害,现在他终于不必担心了。
“将军,将军,楚姑娘的毒解了,这药丸真的有效。”李太医惊喜的大叫声突然在大帐里响起。
凌羿、王监军、余副将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皆欣喜不已。凌羿猛的起身大步来到床前,果然看到楚云妆脸上的白霜已经褪尽,脸色也有些血色了,可他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楚云妆,并没有安心多少,“伤口已经处理好,煎的药也已喝下,她为什么还不醒来?”
李太医宽慰道:“将军不用担心,女子身体向来要弱一些,再加上惊吓,恐怕要过一些时候才能恢复过来,明天早上应该能清醒。”他拿起锦盒里剩下的药丸递给凌羿,急切的劝道:“现在楚姑娘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将军赶紧把这药丸吃下吧。”
“你确定她体内的毒真的彻底清除了?”凌羿目光犀利的直直盯着他问。
“属下敢以命担保。”李太医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颤,但仍自信的大声保证。
余副将也劝道:“李太医的医术连圣上都是夸赞的,他说没事了就一定没事了,将军赶紧服下解药吧。”
凌羿不放心的触摸了下楚云妆的额头,感受到她已经恢复正常的温度后,才服下解药。
时辰已经不早,见楚云妆的情况基本稳定,凌羿便让其他人下去休息,又特地交代余副将让人明早去附近的市集买辆马车,另外再买一个可靠的丫头回来,以方便照顾楚云妆的饮食起居。楚云妆在这里无依无靠,又重伤在身昏迷不醒,她虽说过不想去京城,不想让人知道她楚将军女儿的身份,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隐瞒她的身份带她一起回京,等她把伤养好后,去留再由她决定。
夜里派去寻找凌卉的人也回来了,可并没有将人带回来,而是带回了一封凌卉让农夫代传的书信。凌羿看过书信后,头大的把书信揉成一团掷入火盆中,两个女孩子去找什么解药,他立即命人去追,另又派人去寻许副将告诉他不必再找解药了。
深夜,凌羿在大帐的一侧简单安置了铺位休息,因他深刻记得楚云妆昏迷前坦然面对生死的神色,心中始终觉得不安,生怕她会一睡不醒,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看楚云妆的情况,一.夜就在无数次的往返循环中度过。
可直到第二天清晨,楚云妆也没有如李太医说的那般清醒过来,甚至连一点要清醒的迹象都没有。李太医看着静静躺着的楚云妆,太阳穴突突直跳,按照以往的经验,人应该早清醒了,为何会是现在这样?在凌羿阴沉目光的注视下,他异常小心仔细的为楚云妆重新检查了一遍,得出的结果却是毒素已清,伤也无大碍,不愿意清醒,或许是不想面对一些事,也或者根本没了求生意识。
听到这个结果,严军师、王监军很意外,不由自主的看向凌羿,对于一个没有求生意识的人,再高的医术只怕也无用武之地。
这十年里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心冷至此,宁愿用死来解脱?“再派人去寻三小姐,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她们安全带回来。”凌羿沉声吩咐,只有向绮罗姑娘问清原因,才能找到解决之法。
当朝阳升起时,楚云妆已被安置在了舒适的马车里,刚买来的丫环兰馨细心的守在一旁。等一切准备妥当,凌羿所率领的大军便浩浩荡荡的往京城的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