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车程,7月30日,我们四个人终于在苏州火车站下车。
下车后,金夏向我拿了几百块钱吃火锅去了,说是要把这些天饿瘦的肥肉都长出来;而玮弟是个学生,在家长眼里是个纯粹的孩子,下车后,急着回去给家人保平安,也走了。
剩下我和肖娅背着帛书和古董赶往权叔的家。
权叔全名叫陆炳权,今年60岁,住在护城河的一栋古风别墅里,因为没有儿子,女儿也早就嫁往外地,如果排除保镖和保姆的话,他是孤家寡人。以前,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这栋房子是他们俩的秘密基地,常常用于讨论去哪探险旅行,去哪掘坟盗墓,也用于跟人交易古董。就是在这里,两位长辈对探险的热情感染了我,走到现在,除了探险,我几乎都忘掉自己了还能有什么用。
自从爷爷走后,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我和权叔成为了要好的搭档,就好像是我继承了爷爷的角色,与他一起寻觅和挖掘那些隐藏在地底深处的秘密和宝物。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没有了长途跋涉、披荆斩棘的能力和勇气,故而开始从事古董收藏和买卖,而我不得不重新开始寻找搭档,所以才有了后来认识肖娅他们的事。
但是,权叔只是从前线转为后勤,依然与我合作着;他在家负责搜集史料,寻找遗失的文明和瑰宝所在的大体位置,而我就是亲自去把它们找出来,然后再让他通过隐秘的渠道卖出去,至于钱,他一般都会全部打在我的账上,只是在需要经费的时候留下一部分。按他的意思,他现在只是一个坐吃等死的老头,吃喝不愁,拿钱没用,只要看着我向他年轻时那样对探险充满热情,继承了他和我爷爷年轻时的梦想,他就非常满足和高兴。
晚上八点,我和肖娅来到了权叔的家。因为事先通过电话,他正在和保姆忙碌着晚饭。
趁着晚饭前,我带着肖娅在屋子里四处看看。这是肖娅第一次来权叔的家,对于眼前的景象,需要一个向导。
这栋别墅外人看来只是墨色的建筑,其实是一座“博物馆”,除了客厅里摆满了真假不一的古玩,在地下室里,保存着唐宋元明清各种令人惊叹的艺术品,有的用来收藏,有的是在等待买主。在前几年,还放着两具女人的干尸.....每次独自走进地下室,我总是浑身发冷。不过,后来权叔研究不出啥结果,总算无偿捐给文物局了。
说起来,权叔最让我钦佩的就是他的人际关系,无论我们找到的文物是盗掘古文化遗址的,还是古墓葬的,只要不是官方已发现的,他都能避免法律的追求而私自收藏和买卖,虽然并不是公开的,但是比起那些土夫子、走私贩要光明正大的多。当然,如果发现的是那种对于历史、艺术、科学价值非常特殊的东西,我们还是会主要考虑交给官方处理或者一起挖掘。这种事,我们已经和官方合作过很多次,包括我爷爷那会儿就是,可以说,国家文物局刚刚建立那会儿,也就是差不多65年之后,这种合作关系就存在,所以,官方在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文物上,对我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候你才多大?竟然在坟墓里照相,亏你们想得出来。”
肖娅走在楼梯上,看见墙壁一副被裱在相框里的相片问道。
“这是十四岁的时候,在湘西一座古墓里照的。那是我第一次跟着爷爷和权叔一起下墓,具有纪念意义。你没看到我笑的很开心吗?”我笑着说。
“有这么一个爷爷,你爸妈肯定成天提醒吊胆。”肖娅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
我扑哧一笑:“没有的事。我爸妈在我不懂事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爷爷当时很愤怒,一生气就把我带回家和奶奶养着,谁也不给,这一晃我都快二十五了......起初,他们还每个月来看我一次,后来去了外地工作,又都各自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之后就只有年底才来看我一次。所以,我具体在做些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
肖娅以为勾起我的回忆会难过,愧疚的说:“对不起。”
我依旧笑着说:“没关系,习惯了。无拘无束,没有牵挂,不正适合我这样的人吗?”
肖娅领悟的点点头:“也对。”
看完楼上楼下,我把肖娅带到地下室......这地方,平常是不许外人进入的,但是来看看也无妨,真正的宝物藏在隔间,唯一的门需要密码才能进,外边的都是等待出售的普通货色。
肖娅看到陈列在墙边或者摆放在木架上琳琅满目的金属器具以及挂在墙上的字画,看到的是汗水和血水,眉宇间露出敬重的气氛。是的,对于我来说,它们背后都有一个值得追忆的故事,有的属于我爷爷和权叔,有的属于我一个人,不过,现在而言,它们已经摆在我眼前之后,已经没什么兴趣,只是关心什么时候能卖出去换钱而已。
九点,权叔知道我们在地下室,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们上楼吃饭。
算起来,我和权叔已经两个月没见了,就坐后,不免小酌几杯,嘘寒问暖了几句。
不过,我们的重心都放在此次探险的经过和结果上。为了让肖娅和权叔尽快熟悉,我让肖娅给权叔讲述在山里遇上的种种。
听完后,权叔并没有太多的惊叹,只是问我:“你打算去洛阳找到书上的‘将臣心’?”
我点头回道:“是。无论是不是真的存在,都得解开心里的疑惑。反正这段时间也没事做。”
权叔微微的点头,略有所思的说:“如果你们看到的和帛书上写都是真的,恐怕这一次比往常要危险的多。我听说过将臣这个人,有的人说他是僵尸的始祖,有的人说他是与阴间勾结,为地府在人间办事的半阴半阳之人,也有的说他并非胎生,根本不是人。”
权叔竟然知道有人叫将臣,我非常迫切的问:“那你认为呢?”
权叔思量了一会儿说:“我还是偏向帛书上写的,他应该是个正常人,不过,应该懂得一些阴阳八卦之类的邪术。我是在一本残缺的史书上看到的,关于他的介绍只有一个故事。据说,他原名叫臣天,后来参加了当时一次远征的军队,经历了一次惨烈的战争,回家后就有了将臣这个名字。”
我好奇的问:“那书上没写帮他起这个名字的原因吗?”
权说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说:“当时他所在的军队几乎溃不成军,起初的十万大军,逃亡时仅剩一千余人,而身后,几千个精悍的敌人紧跟着追了上来,这一千人被迫退至一个简陋的关口拒敌,如果无人救援,只有战死或者投降两个选择。但是,军队的将领既不想死也不想降,于是想出一个计策,决定选出一个聪明的人带领49名士兵在午夜去火烧敌方大营,以便大部队趁乱绕过敌方的防线逃出去。”
“那这五十名士兵不就等于送死吗?”肖娅问道。
“他们就是想用五十个人的死来换取其他一千人的活路。”权叔继续说:“臣天当时第一个自愿担此重任,并立誓以死拖住敌方的兵力。将军看重他的勇气和决心,就答应了他。”
“他成功了?”我问。
权叔笑了笑:“当然成功了,否则哪来的将臣之说。事实上,他不仅成功了,还活着逃回了洛阳。后来,据证实,他带着五十个残兵以零伤亡的代价,杀死了敌方数千名士兵。”
“真被火烧死的?”我问。
“或许吧。他自己后来向朝廷禀报说‘因为敌人的营帐扎在草地上,火势迅猛,敌人不及反应,尽数烧死。’,但也有人传闻,他是用了妖术,将普通的火种变为阴火,次火万物皆可燃烧,遇水更是犹如火上浇油,并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奇怪的是,当朝廷因为他立了战功,并任命他为一路军队的前锋将军,封号‘第一将臣’时,他却卸去盔甲,辞去了职务要求回家务农,并且,与他一齐执行火烧大营任务的49名士兵也做出同样的要求。朝廷当时正是用人之际,当然不许他们这样涣散人心的要求,然而,就在守备森严的军营里,五十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是逃走了吗?”我问。
权叔摇头说道:“是消失了。连同他们的盔甲和兵器,以及战马都消失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即使后来朝廷费尽周折去找,也再也没有找到。不过,那座大营从此开始闹鬼,夜晚,熟睡中的士兵总能听到战马奔驰或低声细语的声音,这些声音无根无源,就像是来自地狱。”
“后来呢?”我问。
“后来此事传开了,迷信的人们认为,其实在执行任务的当天,那五十个士兵就已经和敌人一样被火烧死了。只是因为对朝廷的效忠,化作阴魂附着在尸体上回来报信,证明自己的忠心和勇气,之后,本想带着皇帝和人们的颂扬安息,却不料遭到强行的阻扰。他们是军人,没有朝廷的批准,不敢擅自离开兵营,所以化作鬼魂在兵营附近游荡......后来,皇帝信以为真,将大营搬走,并在原地建了五十座坟,按照道士的指引,命人49天不间断的焚香和诵经。道士说的很对,49天之后,坟地周围果然再也没有闹鬼的事情出现,只是从此以后,坟地的附近阴气弥漫,毒兽聚集,万分险恶,没人再敢前去拜祭,即使是他们的家人,也只在家中的灵位前跪拜。”
迷信的传言我听的太多,这个故事并不稀奇,我只在乎下文,继续问:“没有下文了吗?此事就这样结束了?”
权叔答道:“我之前和你爷爷曾经试着去找到那块坟地,只可惜不知道具体的地点,折腾了两个月,最后一无所获就放弃了。但是,按照帛书上说有‘将臣心’的存在,可以推测当时的臣天并没有消失,因为我们知道人只要有心在,就还活着,至少不会腐化。”
我以此推测说:“难道臣天使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法术遁地了,尸体被保存在地下?那么,他们可能真的埋在坟地下面,意味着‘将臣心’也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