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环顾四周,在旁角,暴尨商堡和路人修行者的战争仍不落帷幕。
通过他的眼睛,我们看到陆戎飞、徽羽、店主大汉及其友人仍在与暴尨商堡的修行者缠斗。他们之中,小男孩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仍然能分辨出那些额上绑着吹巾[1]的武士是暴尨商堡一方的人,而另一方功候参差不齐,当间那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以细箭为兵,箭至之处,无人近身,而级别低点的受伤颇重。
([1]吹巾:南浮地区的传统手工制品,其特点是提炼花朵天然的色泽加印在布缎或者软晶石片段之上。在制作过程中,根据植物的颜色和香味来择选,如秋樱、落笳、漆泽、朽日娜、燃绯木朵、迦蓝木朵等。经风一吹,犹如生花,更添淡香,故曰“吹巾”。暴尨商堡之吹巾,藏蓝菱纹,原料为蓝葵花、嫩漆泽及枫茄花。)
作为旁观者,小男孩自然只用操心古西人剑客的牛掰程度是不是符合自己心中的预期值并为此摇旗喊酷。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踉跄一下,一个女孩挤过自己身边,她回头望了他一眼,那双眼眸很漂亮,仿佛林间精灵般的小鹿。
小男孩不禁向那女孩多扫了一眼,心中迅速作出评断——平民,衣服很丑,黑发恰好及肩、齐刘海,纤瘦矮小,脸圆颚短。
……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观战时间来看一眼这个穿着品味及其糟糕的短颚破女孩。难道有利于阻断自己对异性糟糕的幻想吗?
唔,真是糟糕透了。
一个修行者袭击过来,羽环朝侧边一倒,萧徽羽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她仰头一看,先前那人胸上已然钉着一只黑色箭矢,直愣愣倒下。
“你去哪儿了?”
“杂种。”不等她回答,他一出手又击倒了一个敌人。
“我、我去找那个守卫兵团,他们不理我。”
“笨蛋。”
“呃?”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你这件事你不觉得蹊跷吗?一个商堡少爷随意就拦了街边一个姑娘,还牵涉出伽勒这种高手来,这么大的动静,地底城的佣兵卫队却连人影都没有出现一个,肯定是上面有人招呼过了,有人想要事情闹大,想捅出秘密来,整个事情背后都被操纵着,你去找他们,他们怎么会理你呢?”
羽环心里忽而雪亮,转而更加好奇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他还装蒜。“这件事不简单。”
“从伽勒凑他宝贝侄子的那场秀开始。”
她低下头默思了一下,抿了一丝笑:“萧徽羽,我看你也不简单。”
他讪然一笑,“去边上躲好,我给小飞搭把手。”
他一走开,羽环忽觉压力陡然增大,四旁的比斗让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得厉害,一些修行者的招式会带有威慑精神的力量,让她不太好受。
还没钻到边上,她看见一个头戴吹巾的暴尨商堡修行者正用刀砍向一个胖滚滚的锦衣小男孩,太过分了!说时迟那时快,羽环下意识地提起小腿冲这男修士的屁股就是一脚,那人站不住顺势向前扑跌,刀尖在地上一个漂亮的弹回。
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顺势从他咯吱窝蹿了出去,等修行者凶狠地怒视着羽环之际,他早已跑得没了人影,不知又蹿哪儿去看热闹去了。
修行者万万没想到要把防御力开到屁股上去,是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怒火冲天,恶狠狠地冲羽环吼:“卧()槽()你()妈!”
想是正常人的屁股被别人侵犯,都会羞愤难当。更别说是被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恶狠狠地踹了一脚——简直就是羞愤欲死,若是志节高尚的武士受此屈辱,只怕即刻会抹脖子西归。玄羌国的男子,把名节贞操看得比什么都重。
那人甩头瞪过来的同时,羽环吓得一哆嗦,小腿肚颤颤颤抖不止。
话说此人没有即刻自刎谢辱,那便也不是什么志节高尚的勇士。既然不是志节高尚的勇士,那对踢了自己屁股一脚的小姑娘横刀相向,也是情理之中。
“杀!”他冲了过来。
反观,萧徽羽不见人影,想必也正遭遇混战缠斗。完全无人搭救的形势。
啊……难道要就此归西吗?
羽环呆呆看着剑刃越来越接近,几成对眼。
就在此时思量人生终极哲学问题之际,她忽然被什么人撞开,避开了修行者的攻击。羽环扭头一看,简直目瞪瞪口呆呆——
紫瓶悬飞在空中,仿佛有自己的灵识一般,怒地砸向修行者的脑袋。那修行者继屁股被一个旋照期小姑娘侵犯后,如今又就被一个奇怪的花瓶砸晕了。
出门一定要看黄历,玄羌国先古诚不欺我辈。
羽环浑身冷汗,头脑却异常清醒,她蹲下身把修行者的储物手镯给拔了下来,装进自己口袋里。朝小孩动手的人道德底线都有问题,这种人还配修真?东西不拿白不拿。
她匆匆跑到街边,周围几乎都成了一片废墟。站在一块倒下的屋梁后面,这里还有不少只是看稀奇而没有投入战圏的修行者。
地底城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旁边一个女修抬头望了一眼,叫道:“糟糕。”
另一个人搭嘴说,“那巫女来路不简单,可能还有后招。”
半空中,那名叫的幽希的黑纱女子嘴角带血,显然那威风凛凛的雪白幻兽又让她伤上加伤。大概是终于抵不住了,幽希身周开始涌现青蓝色的火焰,乍一看,仿佛整个人快要灼烧一般。
那幻兽也谨慎,见此情状,只在三米开外腾蹄,并不贸然靠近。
莹蓝**纹浮现在幽希周围的空气中,发出淡淡光芒,她的脚下骤然出现一个直径5米的复杂悬空法阵。眼睛,她的眼睛再次变成了蓝色。
冷,好冷。地狱般的冥冷。
羽环打了一下寒颤。
荷琨沃盾抬头看天,即刻收了手中之剑,向伽勒道:“修行者自求多福吧,鄙人先走一步。”
伽勒也意识到不对劲,他的元婴感受到了幻兽传回来的胆寒之意。对于荷琨的遁走,他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截留,凡是轻飘飘地说了句:“改日还望阁下前来暴尨商堡一聚,某必亲迎。”
荷琨沃盾没有理会伽勒的邀请,只是回头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大步走开一把拎起抱大旗的银发男孩,“胖太,跑命之!”随即几个纵跃消失在远处屋檐。
所有人都望着半空中那个巨大而古怪的魔法阵,以及包裹在幽蓝光焰中的女子。
好像……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