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澈大惊失色,恍然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的低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
“蓉澈,我入府以来应该从没有苛待过你吧?”轻舞深吸了一口气,紧抿着双唇。
“小姐,您还与她多说什么?”沁音鄙夷的向蓉澈丢去一个白眼。
如鲠在喉这么久,现在总算有了拔除的希望,沁音只觉得大快人心畅快无比。
“王爷,”轻舞试探的望着华封翊,“可不可以让蓉澈离开西侧苑,我身边不想留这样的人。”
华封翊一直面无表情的冷眼瞧着众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府里人员调配的事,一向是由锦书做主的,明儿问问她的意思吧。”
什么?堂堂王爷做事要不要这么刻板啊,身为翊王府的最高领导人还有什么是做不了主的吗?问云锦书的意思?她的意思不是包庇蓉澈才怪!轻舞心底已经怨言滔天,但仍思量着大局为重,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的嗓音更加轻柔起来,“王爷,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近来我频频心悸恐怕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预感,如果不能心安,我难道要每晚请王爷来陪着?”
“浅绣的事你忘了?”华封翊目光带寒。
不知是语气的冷冽还是话里的无情,使轻舞一个激灵惊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她二人罪责相同,侧妃只罚其中一个,恐怕欠妥吧。”
轻舞明白了,他言下之意显然是并不打算惩处蓉澈。
得!这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吗?轻舞很郁闷,可碍着要护浅绣,她只能妥协默认华封翊“一碗水端平”的做法,“全凭王爷定夺。”
沁音与浅绣知道情况不妙,心底的弦紧绷着一时没了主意。
“蓉澈是翊王府的老人儿,这么多年极少出大的纰漏,所以我相信今晚定然是事出有因。”华封翊句句掷地不容质疑,说着把询问的目光瞥向蓉澈。
“回禀王爷,奴婢的母亲近日生了疾病,手头实在吃紧,所以才犯下大错,求王爷、侧妃宽恕。”蓉澈应声跪倒,润泽的容颜上瞬时淌下两行清泪。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唯有华封翊不知。
轻舞心里冷笑一声,蓉澈确实聪明,不仅几句话就把偷盗的真实动机掩藏的干干净净,而且身影立刻高端大气上档次了不少,完全是位值得同情的感世孝女。倘若轻舞还要深究她误入歧途的错处,那就成了冷酷无情的恶主。
这么好的演技,京都的戏坊都不知道能否找出第二个。
华封翊转头望着轻舞,“我看此事不宜闹大,你如果气不过,就罚她跪到天明如何?”
“我可不是王妃,”轻舞轻声嘀咕着,面上无害的一笑,“不必了,难得她有这样的孝心,我想做回主,给她放假一个月回去安心照顾病中的母亲,请王爷恩准。”
蓉澈能装孝女,轻舞就能装仁主,撒谎多少得付出点代价,既然不能把这颗毒瘤彻底从身边拔出,那支开一段时间让她主子心急也是好的。
书里那句话怎么说?敌人的不开心,就是我们的开心。
“准了。”华封翊似是没想到轻舞会是这个反应,目中生了些辨不出的意味。
“沁音,去取两锭银子给蓉澈。”轻舞接着嘱咐道,演戏就要演足了才好看。
今晚的失败教给轻舞一个道理,事情成败最关键的还是人心。她考虑到了每一个环节,精心布好了局,猎物也上了钩,唯一遗漏的是华封翊的立场,却没想到再多的准备都敌不过他的几句话。
看来……她必须尽快琢磨出真正能够接近华封翊的办法。
十一月上旬有个钦天监算出的黄道吉日,据说最适合嫁娶,就被华帝选定为轻萧的大喜之日。
玉家的大家族虽然因为云家排挤一直在朝中不得势,但是玉老爷凭一己智谋与果敢铁腕的胆识稳坐大理寺卿的交椅,任由云相绞尽脑汁依然无法撼动。
再加上肃穆位列督卿,两家联姻在朝中可算一桩大事。
轻舞作为肃家人肯定是要出席的,华封翊作为肃家的女婿当然更缺不了。至于云锦书,先不提玉家,单论肃府现在与云家的关系,即便算不上势如水火,两家交恶的事也是人尽皆知,这么喜庆的日子她若出现岂不是搅局?
这日肃府内是处处红绸装点,大红灯笼高挂檐下,丫鬟仆人身上都着新衣,将大府的气派不遗余力的展现在每位宾客眼中。
轻舞第一次亲眼看到成亲的现场版,别提多高兴了,新奇的逛逛这儿,看看那儿,心情难以平静下来。
别问“轻舞成亲那天难道不算吗?”这种问题,除非你在喜帕下能透视看到院子里的动静。
“你在做什么?”华封翊跟在轻舞身后,有些不解。
轻舞回头瞥了他一眼,“在等哥哥把新娘子接回来啊。”
“不能坐着等?”华封翊面无表情的的问。
“我还没见过别人成亲呢,趁新人不在四处瞧瞧。”轻舞可能是高兴的忘了天高地厚,头也不回的解释着。
“那为什么总往人堆里扎?”华封翊无波无澜的声音接着传来。
“殿下看过《百万个为什么》吗?怎么这么多问题。”轻舞一边走着,一边不耐烦的回头应道。
“《百万个为什么》?”华封翊没听说过这东西。
“啧啧,高处不胜寒啊,王爷居然连红遍大江南北的神书都不知道。”轻舞回头望着华封翊刚要露出嘲笑的表情,没顾得上看路猛得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她身子微倾失了平衡一头就栽进一个怀抱。
当着自己夫君的面投到其他男子的怀中,这弄不好可是大事!
“对不起,对不起……”轻舞慌忙挣扎起来,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神色一滞,握着轻舞双臂的手倏尔抓紧,目光紧紧锁在她的容颜上,不愿移开。
“域恪哥哥?!”轻舞不料是他,一时怔住瞪大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