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娘子并不是如同刚开始说的那样,去看一下就回来,因为她看着,没个女子在那,单两个大男人,有些事确实处理的不细腻,便一直待到了女婿应试结束,才一同回了村。
章秋惠看着拎着个包袱进来的姜娘子,放下手中的账本,站了起来道:“今天齐哥儿还念叨着,说姐夫的乡试结束了,他阿娘也该回来了。你不在的这几天,齐哥儿的精神都不怎么好,饭也吃的不多,幸好有洛儿和连伊家的小子陪着,不然,指不定得哭了。”
齐哥儿和自己的母亲非常的亲近,在他八年的记忆里,都是他阿娘的身影,从来都不曾像现在这样,一连数日见不到,加上年纪还小,所以好几次都红了眼,如果不是怕在几个小的面前丢面子,恐怕就得哭了出来。饶是这样,也哽咽了一次,早早的上了床,休息。
根据章秋惠的描述,姜娘子只想想,就觉得心疼,齐哥儿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每日里都瞧着,生怕离了被人伤害了去。这次如果不是自己女婿参加乡试,而儿子的学业不能荒废,说什么姜娘子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在儿子身边的。
回转心思,想着等今天齐哥儿回来,好好的补偿一番。
搁下包袱,姜娘子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胭脂盒,轻轻的打开,露出里面微微粉色的胭脂。递到章秋惠的面前,姜娘子笑着道:“你瞧瞧,这是在贺丘道一家极为有名的胭脂铺买的,非常的不错!看看,喜不喜欢。”就这么一小盒,居然要价八钱银子,买的姜娘子的心直抽抽,不是要送给章秋惠这么个好友,她才舍不得。
单单胭脂盒,就是细腻的彩瓷,上面的纹路灵活、颜色鲜艳,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再一瞧盒子里的胭脂,不是如火的红,而是呈桃花的自然粉色,微微的散发着一股沁脾的幽香,在洁白如玉的盒子里,十分的好看。这就更加的让章秋惠不好意思收下,太贵重了,轻轻的推开,道:“这我可不收,还是您拿回去用吧。”也没说是因为价格太贵的原因。
按住章秋惠的手,姜娘子脸一板,不乐意的扫了她一眼,道:“和我还来这些虚的,虽然这胭脂是贵了点,但是做姐姐的买了给你,就大大方方的收着,难道还要和我见外不成。”再一次的推到章秋惠的面前,不容拒绝的道:“至于我嘛,用不着你操心,这胭脂我瞧着不错,多买了几份,除了给你,连丫头、文哥儿的娘、我女儿都有,我的也买了。”
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有些矫情了,章秋惠便笑着接受了,道:“那行,既然嫂子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得买些合适的东西回礼。
“你试一下,看看是不是很不错,我给你挑的,颜色并不浓,非常的淡,很适合你的性子。”姜娘子给每人买的胭脂颜色都不同,是根据个人的性子和容貌配的。
从胭脂盒里挑出一点,在手指尖磨匀,涂在脸上,去房间取了铜镜,瞧了瞧,洁白的脸颊上,多出一抹淡淡的粉晕,给清秀的面容,增加了一份秀雅,显得更加的出众了。每个女子,都喜欢美丽,章秋惠也不例外,这时候她忍不住赞叹道:“这胭脂可真不错,比县城里买的那些强的可不止一筹!”
姜娘子点头同意,道:“那可不是,我买胭脂的那家铺子,在整个贺丘道都是极有名气的,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欢到那儿买,生意着实不错。就我买到的这么几盒,还是多给了几钱伙计,才卖给了我,不然的话,还不一定能够在回来之前就都买了。”像给连伊和文哥儿母亲两人买的,都是店家里少的,要买都得提前预定,可姜娘子等不了,只好花钱,让伙计先将旁人的掉给她。
拿起胭脂盒,在鼻子前闻了闻,章秋惠奇道:“也不知道这香味是什么,怪好闻的!”是种很淡的香味,若有若无,说不出是不是花香。这古人的智慧可真令人惊叹,凭借手工,就能制作出这样精致的化妆品来,如果放在现代,也将是上档次的化妆品了吧!
姜娘子也不清楚这香味是什么,看着章秋惠道:“当时我也很好奇,便问了那伙计一声,不过伙计说,这是师傅的秘方,不会告诉别人的,所以他也不清楚。”如果能够知道是什么香,做个香囊配着,也是非常的不错的!很可惜,没办法实现,像这样的秘方,那些工匠只会传给自己的后代,要想他们外传,几乎是不可能的!
扫了眼桌子上的账本,姜娘子问道:“我离开的这几天,点心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样?”到底是她自己的第一份生意,总是会牵挂着。
摇了摇头,章秋惠并不算高兴,道:“哎,虽然每日里也能进个几百钱,但那大多是王庆凭着手头的权利,招揽的客人。其他过来买的,没多少,比起去年,还要差些。”如果不是王庆做着监工,将那么多人的早点安排在他们铺子,恐怕早就关门歇业了!
跟着叹了口气,姜娘子感叹的说:“男人都去挖河道了,单靠着女子劳作得来的钱,维持一家生活都难,哪里有闲钱来买我们的点心吃呢!”
在今年初,皇帝嫌河道挖的慢,又下旨让各道、府、县追加人手,这下子,又招了三万民夫,使得整个贺丘、浙水俩道的农夫骤减,荒了一大片的田地。很多人家,都是少了当家的,日子过不下去,活活的饿死!
看着外面,章秋惠叹息,道:“真不知道还要多久,这条运河才能开的出来,希望到时候,那些被征的农夫能够安然的归来。”不然的话,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得挂起白布了。
姜娘子摇头,伤感的道:“你不知道,我听我娘说过,在三十多年前,也是征调农夫去北边修长城,回来的,不到一半,多少人家哭红了眼!”
提起这事,就是满满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