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桃花开了,谢,这一年,果子熟了,采摘,又到了夏末,再过上几天,就要到秋天了。
等待了一年之久,却不曾听见陆机的消息,章秋惠心早就慌了,这么长时间,就算绕着世界行走一圈,也该回来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章秋惠不敢,却忍不住的猜测,是不是遇到风暴,船,沉了?
咚咚,进来的,是一名一米七个子的秀气少年,规矩的平视前方,见到坐着发呆的章秋惠,叹息一声,上前几步,开口道:“婶子,您吩咐我记载的账,记好了,在这儿。您过目一下。”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本蓝色封面,尺许长,半指厚的账本,颇为恭敬的递给了干坐着的章秋惠。
被打断思绪的章秋惠,看了眼少年,温和的道:“是文哥儿啊,今天早上还忙吗?有没有累着你?”
经过一年的食补,孙文再也没了以前的瘦弱、病态,现在看着,比起一般的孩子,还要健康些。
摇了摇头,孙文笑着答道:“今儿个还像往常一样,不算太忙,但是进项不错。至于我,可不累,那些活计又不用我亲手做,只呆在一边记账罢了。”笑着点头,章秋惠道:“没累着就好。”
说着,接过账本,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着,过了好一会儿,章秋惠才抬头,微笑着道:“就放这儿了,我过会儿看,没事的话,就先下去。”
是老了吗,现在就开始回忆,和陆机在一起的温馨。章秋惠奇道,陆机又不是不回来,为什么要这样的去回忆呢?他回来听了,定会笑话我吧,就出去了一年多,还这么的·····
手指捏的发白,怔怔的看着账本,章秋惠苦笑,祈求,会回来吧?一定要回来!不然,丢下我一人,在这毫无人权的时代,带着三个孩子,该怎么熬?
皱着眉头,孙文有些不忍,这一年多的相处,章秋惠给他很多,不仅教给他识字记账、树立自信,还将他瘦弱的身体,调理的健康。可以说,在这世上,除了祖母和母亲外,再也没人能比得过章秋惠在他的心里位置,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婶子,记得您和我说过,人,要向前看,身后与脚下,即使再坎坷、荆棘密布,踏过去,便是一路顺风。滞留眼前,不时回头,那么苦痛的荆棘,将会刺破肌肤,深深的扎进血管,让人痛不欲生。”
孙文出神,那一天,一个并不晴朗的早晨,婶子看着自己,淡淡的说出了这段话,虽然当时没懂,但是随着看的书越多,接触的人越多,渐渐地,自己好像明悟了。不再自卑,决定像个正常人,去生活。这,才有了今天的自己。
听了这话,章秋惠整个人都怔住,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久久的不说话。
没想到,她一个成年人,并且当初还是她在小孩自卑、茫然失措的时候点醒他,而她现在,却自己陷进了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还需要小孩点醒,真是好笑!
想想,她此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矫情多了,也软弱多了。她应该相信陆机才是,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即使回不来,她也得,将日子继续过下去才是。哪里能够这么的多愁善感,根本就没有一丝担当,枉费了生活在现代接受独立教育。
点了点账本,笑容自然,章秋惠道:“我会看的,你先下去忙吧!看一下,汀儿,让她不要带着她弟弟到处乱走!”那个去年才出生的孩子,没想到过了还没一年,就能够站起来了,现在,已经可以跌跌撞撞的走。
舒了口气,孙文十分开心的笑着:“知道了婶子,我会看着她们的,你就放心吧。”没什么比这更加的让他高兴的了。婶子虽然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会看的’,但是明显的从答话的语气里透出,婶子是真的想通了!这,太好了!
直到孙文的身影消失,章秋惠才收回了视线,看着桌子上的账本,缓缓的翻了开来。这账本,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翻过,一点映像也没有。所以,章秋惠对于铺子是否赚钱,一点也不知道。
字迹虽然还不见风骨,但是书写的却极为认真,账单,也记载的清晰,能够一目了然。迅速的将这个月的进项和支出扫了一眼,章秋惠惊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多?
六月一日,采购面粉、白糖、绿豆·····合计五百钱,卖出蜂糖糕、绿豆糕、烧饼······合计一千零五十钱。盈利五百五十钱。
六月二日,采购······合计三百零十钱,卖出······合计七百六十钱。盈利四百六十钱。
六月三日······。盈利六百钱。
瞪大了眼睛,章秋惠疑惑的道:“会不会记错了?每日里纯利润能有这么多吗,不可能吧,放在府城的铺子,还可能。”摇了摇头,章秋惠又否决了刚刚的猜想:“文哥儿是个仔细的,应当不会记错。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想想不对劲,章秋惠坐不下去,站起身,出去找文哥儿。
不行,得找文哥儿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院子里请人搭建的木质亭子里,看到了正陪着汀儿和三子的文哥儿,章秋惠走了过去。
“阿娘。”陆汀刚抬头,便见到了自己的母亲,笑呵呵的叫道。
三子,猛的抬头,冲着章秋惠扬起一个大笑脸,咯咯的直乐,模糊不清的喊道:“啊···阿娘··亮。”
一把将三子抱起,坐在了石凳上,章秋惠对文哥儿道:“你看看,为什么这个月的收入变得这么多了?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接过账本,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孙文摇头道:“没错,是这样的。”
听见文哥儿说没错,章秋惠问道:“哦,那为什么每日的收入达到了几百钱?以前不就是百来钱吗?”就算生意变好,也不可能翻倍的上升啊!
知道婶子这段时间没太关注其他的,孙文解释道:“是这样的,王叔这个月做了监工,便将河道开掘士兵的早点,安排到了我们铺子,所以才赚了这么多的。”
监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映像也没有?看来得找个时间问问连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