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我的好心情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完全破坏了,也或许是我的浓烈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总之在家人祭完祖回到北京后两天我还是没缓过劲来。脑子里一直在纳闷他到底是什么人,不可否认他的长相的确让人印象深刻,难道我这么念念不忘的是犯花痴了么?!
我这人比较容易自己跟自己较劲,强大的好奇心让我开始后悔,真后悔当初没有拉着他问清楚,不过难道我要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走么?要么就该厚着脸皮问他要手机号码?想着就觉得我要疯了!
之后的几个星期我都是在不断的纠结中度过的,后来发现这种状态是可以传染的,承厚在那段时间也很不正常。我索性拉着承厚去泡夜店,在喧嚣的音乐中我们喝着酒也不说话,那种环境下就算说话也听不到。
我不得不承认我有时候骨子里也是很坏的,也许是酒精和整个癫狂的环境,我晕晕乎乎的拉着承厚就下了舞池,台子上有几个妞儿舞的无限风情,腰都快扭断了的样子,台下的人跟着DJ疯狂的扭动着,我和承厚也放肆的跳舞放肆的大笑,宣泄着心里有的没的那些小惆怅。
这种环境下做什么过激的事似乎都很合理,我跳了一会发现身边有个姑娘一直往我身边蹭,我转头一看,黑丝高跟超短裙,多标准的夜店打扮啊!我冲她妩媚一笑搭着她肩膀就跳舞,那姑娘一看我回应了兴奋的直接上来搂我的脖子。
承厚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另一边,我看他身边有一群姑娘不断的向他抛媚眼,长得太惹眼了到哪都是焦点。搂着我跳舞的姑娘从吧台拿来两瓶啤酒,我们相视碰了一下边喝酒边跳。跳了一会我突然间感到了不对劲,脑子里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变得很迟钝,这种感觉上来的很快,我心里一惊,“妈的,这妞给我下药了?!
我连忙四处寻找承厚,但是舞池里人太多了,灯光又跳跃的厉害,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我恨恨的看向那姑娘,她举着啤酒对着我诡异的笑着。
这时候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那姑娘架着我走出舞池,交给在边上等候的两个男人,他们架着我一直走到外面,把我塞进一辆车里就启动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我在心里狂喊“承厚**倒是来救我啊!”但是此时我也只能在心里喊,我虽然还有些意识,但是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我心想“完了,他们是想先奸后杀,还是要割掉我的肾去卖?难道我真要死在今天了么?我他妈才二十多岁我还没活够本啊!”,接着就是后悔“我为什么要来夜店啊,我为什么要喝那个贱人的酒啊!”想着想着恐惧、悲伤和悔意不断涌出来,就突然在意识殆尽的最后一刻莫名的想起了水潭边受伤的男人,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会在这个临死的关头想到他时,就失去了知觉
头疼。
非常的头疼。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医院的床上,头就像被电钻钻一样的疼,我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我慌张的摸我的后腰想看看肾还在不在,摸了几下发现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
门开了看到护士走进来,护士冷冰冰的过来检查我手上的正在输液的针管“别乱动,针窝了疼的不是我!”
我期期艾艾的问:“护士,那个……是谁把我送过来的?”我的声音又沙哑又虚弱,像吃了沙子。
护士瞥了我一眼还是冷冰冰的说:“你男朋友,他在走廊里打电话呢,还有个男的也在,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你男朋友,不过你倒是好福气,两个都很帅”诶哟怪不得这么冷冰冰的,这花痴犯的……
这时候承厚走了进来,一看我醒了红着眼就来到床边一连说了几遍“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我看到承厚眼圈一红差点没哭出来,九死一生啊,看见亲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我被绑架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发现你不见了就开始找你,打你电话也不接,正着急着呢你就给我打过来了,是个男的声音,问我是不是你朋友,说你在北五环呢,两个人把你迷晕了,是他救了你让我赶过去,我一到那就看见你在一辆车的后座,那辆车撞在防护栏上,玻璃都碎了,车里还有血,不过好在你没事,也没受伤,只是被下了药晕了”
我慢慢的消化着这些信息,嗯,这说明我没被奸污也没被伤害,只是药力作用现在才会这么虚弱。“是谁救了我?他还在这么?”
“还在,我去叫他,他说是你的旧相识”
嗯?旧相识?承厚转身出去,不一会跟着他进来一个人,我看清来人脑子“嗡”的一声,靠!居然是他?!
我从来没想到我还会再见到他,一下就愣在那里,他站在床边淡淡的看着我。他恢复的很好,脸上的伤只剩淡淡的痕迹,身上没没有包扎之类,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衬衫看起来身材更加修长。他就这么干净清爽的站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依旧不说话。我的脑子突然有些卡壳。
诧异过后,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是你救的我?”
他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你一直跟着我?你到底是谁?”我不是三岁小孩,半夜两点被人迷晕塞到车里,半路被一个见过一次的人救下的几率能有多高?
他开口了,是的,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你是被意外卷进来的,我救你也是应该。我不想瞒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毫无防备反而对你我都不利,等你恢复好了我会跟你说事情大概的始末,不过这故事有点长,可能你听了也很难相信,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的声音也很低沉,语速也很慢,说的好像漫不经心。
我头又开始疼了,意外卷进来?因他而起?一直跟着我?他们是谁?要跟我说什么事?我听完他的话发现我有更多的问题想要问,却一时又不知道从哪开始问,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我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
我捏了捏眉心,表示我很困惑。承厚在一旁也是莫名其妙,很显然他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既然他说会跟我讲事情的起末,我也不急了,我的头实在很疼,现在只想休息。
“好吧,估计明天我就有体力听你说故事了……嗯,我们好歹都见过两次面了,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陶婠,我要怎么称呼……”
“周沅央”
“……那么周先生,我们明天再谈”
周沅央点了点头就踱出了病房,我长呼了一口气,比起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哭丧着脸看向承厚,不过很显然,承厚还是很了解我的,他急忙跟我说:“放心,这事老爷子和陶叔都不知道!”
我欣慰的拉着承厚,“还是我家承厚靠得住啊!”。
承厚欲言又止刚想开口,不过很显然,我也是了解他的:“前些天我在老家意外碰到的这个人,萍水相逢而已,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放心,他既然救了我应该是无害的。”
承厚不再说什么,不过他坚持要明天和我一起见周沅央,我点头答应了。
我之后又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精神已经恢复了,可能睡得时间有些长,整个人懵懵的。承厚办完了出院手续,我们走出医院就看见周沅央已经等在门口了。
我们找了个咖啡厅,咖啡厅里人并不多,但周沅央还是要了一个隔绝的小包房,周沅央坐下后依旧淡然的看着手里的咖啡杯,不过看上去他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还是本身就抗拒着这次谈话,他一直有些轻微的的蹙眉,不过不仔细看倒是真看不出来。
就这样冷场了大概5分钟,我知道周沅央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至少在见得这两次他的话极为少。承厚今天就是个保镖的角色,自然也没话。而我真是不知道这个场该怎么开,对于我来说周就是半个陌生人,虽然我有很多疑问,但是这些疑问都是他单方面的解释而由来的,准确地说,如果他不到医院跟我说那几句话,我就完全只当是自己点背碰上了劫匪而已。
周终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开口说道:“我想先问陶小姐,你的祖籍是否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村子?”
我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那你爷爷是否排字正字辈?”
“是,我爷爷是陶家正字辈的”我更加莫名其妙,这个人难道调查过我?怎么跟我爷爷还扯上了关系?
“……那你背上是否有个眼睛形状的胎记?”
我突然一阵寒意从脚气升起,我背上的胎记的确存在,也确实是一只眼睛的形状,这件事除了我家里人知晓外谁都不可能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他问这些似乎只是想证明自己知道的,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用他那亮的出奇的眼睛看着我,但是眼神似笑非笑,让我非常的不舒服。过了一会他才又说道:“你很幸运,你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我就比较惨了,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早,不过也不知道你爷爷还能撑多久……”
他继续说:“陶婠,我们周家和你们陶家是世交,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微妙,准确地说是不想也不能互相承认的关系。我们两家的后人相隔几代就会有个长着眼睛胎记的人出现,已经延续了不知道多少代,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不知道,到我们这一代出现的两个,是你和我。”周沅央自嘲的笑着。
“可能也是因为我是男孩的缘故,家人有意让我从小就锻炼和防备,所以我从记事起就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我们周陶两家有一个共同需要对抗的组织,这个组织非常神秘,已经延续了上千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挑选一个据说是天赐的首领,这段时间是不定期的,可能是10年,可能20年,也可能是50年,总之要等上一代首领死亡之后才会挑选下一代,而他们挑选的范围,就是有眼睛胎记的人。”
我听着这些天方夜谭,忽然就觉得有些可笑,一下就失去了再听下去的兴趣。我的情绪反映到脸上,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这年头的骗子还真是千奇百怪,还真是有耐性,调查、邂逅、制造事故、编故事做戏做全套,不过这种故事也太拙劣了,这要我怎么相信?!
他看我的表情就不再说话了,不过大概我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没有丝毫的尴尬。我摆了摆手表示让他继续说,他不以为意的继续说着。
“我们两家虽然是随时需要备选的家族,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选上的首领究竟去干了什么,只知道一旦被选上就再无回来的可能。就像是被饲养在池塘里的鱼,虽然还活着,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捉到砧板上杀掉。我们的父辈和我们这一辈之所以平安度日到现在,是因为他们目前的首领,是我的爷爷……”
“我并没有见过他,这些事都是父亲跟我说的,不过我猜我爷爷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因为从2个月前,那个组织的人又出现了。”
“起初我只是发现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好像一直有人再跟踪我,后来事情慢慢变得严重了,他们好像是在试探我的能力,有几次我醒来的时候都发现我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满身是伤,而且我的记忆产生了片段性的丢失,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把我带进了组织进行了一系列的考核,但是却抹掉了我的记忆。我们第一次在山里遇见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根本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直我下山后看到村里陶家的祠堂时,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一些。”
“我记得父亲跟我说过,每当胎记出现的时候,周陶两家都会各出现一个,而且是同一辈人。不过父亲和我说你们陶家到了这一辈出现胎记的那个人在几岁的时候就夭折了,你可能不知道,你二伯的之前曾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很不幸染上恶疾夭折死了,我想是你爷爷在那个夭折的孩子身上做出了个逼真的胎记把大家都骗过了,你爷爷放的这颗烟雾弹真够绝的。不过很显然,你爷爷的手段并没有瞒过组织,他们依旧在调查陶家。”
“山中相遇之后的一个星期我也开始调查陶家,我发现你其他本家的哥哥都很正常,只有你,你被长辈保护的太好了,你从出生开始所有在这个社会上的痕迹似乎都有人为的保护,我开始跟踪你是在3天前,因为我实在想确定我的疑虑,可能我的迹象太明显了,让组织的人发现了你,才会有你被绑架的事情出现。”
“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秘密的调查组织,但是凭我自己能力实在太小了,我也时常能感觉到我所知道的秘密太浮于表面,这些年我每次想往深里探究都会遇到强大的阻力,所以这些年我依旧一无所获。现在你的身份暴露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心情很坏,你也要有准备才好。我知道你依旧不相信我说的话,这些事你可以去问你的爷爷,你爷爷当初也是被选中的人,不过他很幸运,组织最终挑了我爷爷取承担这一切。我们两个如果不能躲过,那就必须有一个人去承担,你最好快一点接受,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终于说完了,喝了几口冷掉的咖啡,然后把一张写着手机号码的便利贴给我,说:“这是我的号码,你随时可以打给我,”说完就打算起身走人,刚走出去几步又停住了“啊,对了,你的这位朋友刚才我在他的咖啡里加了点东西,所以他一直是睡着的,不用担心”,说完就走了。
我看向承厚,这小子果然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可能是我太专心听周沅央的故事,才会连承厚什么时候睡了都不知道。
我没有叫醒他,我想我太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故事了,对于周沅央讲的这个故事,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我要有多兴的运气才会碰到这样的事?!我一向喜欢那些电视剧里背负着某种命运然后经历各种危险和坎坷最终人财兼收的人物,但是也仅仅是喜欢以一个观众的角色去看,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会有这种命运!虽然脑子里一直抗拒着,但是周说的条理清楚逻辑明朗,听着又真不像随手拈来讲出来的,难道他是小说家制造这么一系列的事是要证明他要写的小说是否吸引人么?我随即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如果真的是这样也不至于把自己伤个半死用命来玩吧。何况他说我可以去问爷爷,对,我要去问爷爷!
想到这我马上拍醒了承厚,他还在迷糊着纳闷自己怎么会睡着了就被我强行拉出了咖啡厅。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明显的焦虑连承厚都感觉出来了,他轻拍了拍我以示安慰,虽然他不清楚我们的谈话,但是承厚是个聪明人,我想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件事的蹊跷。
我半路上给爷爷家的座机打了个电话,但是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我又打他的手机,依旧没人接。这种情况其实在我爷爷身上经常发生,他喜欢去胡同口跟其他老头下棋,不爱带着手机,但是今天我隐约的有些担心,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吧!
爷爷自己住在二环外的一个小四合院里,虽然不是什么雕梁画柱的老院子,但是地段相当不错。我们曾经不止一次的要他和我们住在一起,但是老爷子性格很倔,说那里有多年的邻居老友,没事遛遛鸟下下棋很是滋润,跟我们住也许就把他憋死了,他还想多活两年。老爷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不再强求,也就依着他了。
北京的路出奇的堵,我们到爷爷家已经是将近下午5点了。我下了车匆匆忙忙的就拿出钥匙开门,正房配房都找了一遍,发现爷爷并不在家,手机还放在床上,拿起来一看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我的。我又跑出去胡同口,几个大爷在悠闲的下棋,爷爷也没有在,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我拉着一个熟悉的大爷问:“葛大爷,你看见我爷爷了么?!”
葛大爷看我着急的样子也莫名其妙“我今儿早上还看见老陶了,他说出去有事了,别着急闺女,没准等会就回来了”
“那他有跟您说什么事了么?他手机落家里了我找不着他”
葛大爷摇摇头“没说,不过这两天我看老陶老心不在焉的,这不都好几天了也没找老哥儿几个下棋,我还纳闷呢他是不是想老伴了”
“这样吧葛大爷,您要看见我爷爷了您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找他有事”我急急忙忙又跑回爷爷家。回到家看到还是没人我就又给家里的钟点工打了个电话:“王阿姨啊,你知道我爷爷去哪了么?”
王阿姨应该在做饭,一听是我就把火关了说:“婠婠啊,你爷爷两天前就说暂时不用我到家里做饭了,他有事要出去几天,说回来再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去你们那了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一阵发寒,心说爷爷啊爷爷,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随便敷衍了王阿姨几声,就说没事爷爷手机落家里了找不到他,没准出去遛鸟了云云就挂了电话。
我之后又给老爹和在其他城市的两个大伯打了电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好像是请安问好一样,顺便的问问爷爷有没有去他们那度假之类。依旧没有消息。我之后又不甘心的到爷爷经常去的几个地方寻找,但依旧失望而归。
晚上我坐在爷爷家客厅的沙发上斗成一团,焦虑的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了。承厚被我打发回了酒楼,店里的生意也需要照看。我哆哆嗦嗦的给自己倒了热水,喝完之后我才渐渐的平复下来。心里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重新的捋了一下,我再等爷爷一个晚上,如果明天还是没回来,那事情真就严重了。
爷爷的交际圈很小,他可能呆的地方我全部都找过,也没听说他在其他城市有朋友。爷爷的身体也很健朗,定期都会去医院检查,除了稍微有点高血压之外其他一切正常,这两年控制饮食业很有成效,血压已经很正常了,所以他出门晕倒在路上的概率也很小。我自己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越想心里越害怕,如果真的像周沅央所说,那爷爷倒是真有可能也被盯上,那爷爷的处境可就……,
我缩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空脑子里胡思乱想,北京的污染让原本小时候看到的美丽星空早已消失殆尽,乌黑的天空上只有几颗星星闪着微光。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2点了,屋外万籁俱寂,屋子里又因为没有开灯而显得有些恐怖,我疲惫到极点,想着想着就晕乎乎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