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大宴宾客,官民同欢。
众人以为,世子妃受了刺激,不会再出现了。甚至有人开始猜度,世子妃会利用什么样的手段去拖延这个神谕。
神谕不可违,违反神谕者必遭天谴,天理难容,这是大安所有人都信奉的至理。
可是,宴会还未开席,他们就看见那个轮椅在众人的注目下,从容淡定的穿过人群,甚至略施粉黛的精致面容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一晃神,就迷花了眼。
“到底是世子府的当家主母,这样的胸襟气度真让人佩服。”
“怕是装出来的吧,她若是真的宽和,世子早该有了妾室了。”
“你们没有听说那个芸姑娘吗?见到世子妃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世子妃看着和善,其实是会吃人的。”
瞬间,所有人的话题都集中到阿诺身上。一点都不避讳这是世子府,一点都不担心这些话会传到阿诺耳朵里。
阿诺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有的人乖乖闭了嘴,有的人竟然还挑衅的去看她。
只是阿诺的涵养确实好,她根本都没打算生气。倒是死活要跟着过来的小瑞又一次跳脚了。
“小姐,你放心,我的记性可好了,哪些人敢对你不敬,等宴席结束我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给小姐出气。”
阿诺笑了:“从前倒还沉得住气,如今你的性子是越来越着急了。”
小瑞呵呵一笑:“小菁姐姐一回来,奴婢就像忽然之间多长了十个胆子,做什么都不害怕。”
“小菁现在有心结,你与她亲厚,要多开导开导她,可是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别不经脑子又让她难过。”
小瑞为难的吐吐舌头:“小姐,你知道的,我这人狐假虎威还行,可是你让我去劝她,我觉得最后都是她在教训我。”
“你倒是知道你在狐假虎威。”阿诺无奈,心中却是高兴的。小菁的话多了,过去的事自然就忘了。
郁阳天正同前来问好的人客套,忽然间转头看见阿诺,自己也是大吃一惊,少女的面色已经恢复红润,墨色的头发盘在脑后,让整个人变得沉稳而又端庄。她偶尔冲问候的人点点头,嫣然笑意流泻嘴角,就像昨日种种不过虚影。
“阿诺,你来了。”郁阳天有些尴尬,让郁阳天极不舒服的尴尬。
阿诺点点头:“世子爷这边忙,我同众位夫人、小姐说说话。”轮椅未停,只留下淡淡的馨香从鼻息飘过。
女眷们聊得无非就是家长里短,最感兴趣的莫过于世子府的这个“纳妾成双”的神谕。看见阿诺过来,急忙让了位置,各种深情一一飘过,其中不乏同情、怜悯,甚至叹息。他们都不是世子府中人,站在女人的立场,她们是同情阿诺的。
“世子妃今儿气色真好。”
“世子妃这件发钗是今年最流行的那一款吧,只有天工阁有售的,叫凤凰于飞的,名字好听,世子妃戴着,人更好看。”
她这边刚到,恭维的话语就全部包围了她。阿诺苦笑不已,只得打住她们的话头:“就你们说话好听,我要再听一会儿,哪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世子妃,早就飘到天上做神仙去了。”
女眷们都捂着我嘴笑,只听一个少妇道:“世子妃本就顶着谪仙的名头,我们这些俗人可不敢夸世子妃。”竟然是拿杨玄的话打趣她。
想不到几天前的一句话早就传开了,阿诺有些无语,不想再说这些无谓的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正事跟你们说,不过这事情啊,最好得保密。”
听到有事情要保密,一帮女眷的八卦心情瞬间被调动起来,都伸长了脖子等待下文。
“昨日的神谕想必大家都知道,替世子纳妾不过早晚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没有说开,不过我想要给世子爷一个惊喜。”阿诺停顿下来,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什么惊喜啊?”有人迫不及待的问了。
“我想给世子同时纳妾五人。”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阿诺急忙打了个“嘘”的手势,接着说道,“其中一个人选想必大家都清楚,是一直住在世子府的芸姑娘,另外四个人,还要麻烦众位替我物色物色。对于身世背景倒没什么要求,只要性子温和讨喜,不喜搬弄是非就够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愣住了。
这个世子妃是不是被气傻了?
若是他们,将那芸姑娘收了房就罢了,世子妃竟然要连纳五人!
“世子妃,这不是儿戏,你可要想清楚了。”一个年级颇大的夫人说道,“我是有些年纪的,说句心里话,我家里只有三个妾室,我日日都觉得心里压着一口气,劳神费力管束不说,还经常弄得鸡飞狗跳,世子妃可得慎重啊。”
这话一落,就有人点头附和:“世子妃,说句不好听的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形势逼人时,暂且忍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是若为了一时置气,最后只会害人害己啊。”
“是啊,世子妃,若是不小心遇见一个不省心的,以后也许还得白白受气。这男人的心,一旦松了,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世子妃可得时时盯得紧了。”
阿诺听着他们这样说,心里也是一暖,只是笑着说道:“这事情也不是一时之气,此事我想了整整一宿,如此处置,自有我的苦衷,我只是担心世子爷不会同意,才偷偷与你们说。你们帮我物色好了人选,就算帮我大忙了。”
见众人不再有异议,阿诺从轮椅上拿出一叠画像,分发到众人手中:“你们找的姑娘,神韵气质与画像上越像越好。注意了,不是长相,是神韵。这种小家碧玉型的,怕是要到小门小户去找。”
“神韵?气质?”众人好奇的打开画像,只见每人手中的画像容貌都不相同,高矮胖瘦不一,可是全都是清一色的楚楚动人。那惶惶惑惑的眸子,似乎能挤出水来。
“神了,真是神了。”有妇人禁不住赞叹。她们长得都不一样,却仿佛就是一个人。
若是郁阳天在此,他肯定能一眼认出,这样的神韵,府中只有一人。
“劳烦了,这些小像,还请各位收好。”阿诺深深鞠了一躬,看到阿诺如此郑重,众人小心翼翼的收到袖中,就如同每个人都拿了一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