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在这个时候似乎暗了下来,空气中漂浮的胡杨味,被照的幽幽的一片,环绕棺材上,一下让棺材里变得诡秘莫测。
在棺材打开的一瞬间,从棺材里一下冲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伸手扇了扇,捏着鼻子,朝里看。
林子衡捏着鼻子,突然说道:“这什么味儿啊?怎么和死鱼的味道差不多?”
我冲他摆手,让他别说话。一开口,这股腐臭味道,像针扎一样,钻进鼻腔里,眼泪都要下来了。
棺材里面是一堆碎骨,一块一块的像碎石子一样,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碎布条,像燃尽的死灰,被飞一吹,顿时变得十分零散。
这应该就是老鼠的杰作,想不到竟然如此凶残,能将死尸吃的干干净净不说,还把整个骨骸架子咬成了这个样子。
饶是如此,尸体已经被咬的七零八落,碎骨上根本没有一点皮肉。除这之外,棺中比较干燥,伸手绕着棺板摸了一圈,手上只是有一层很淡的水汽,想是长期放置在地面上,受了点潮的缘故。这样一来,这股腐臭味,就不可能是由尸体本身(已经被咬成了碎骨就更不可能),或者棺材本身发出来的。那么这个味道,从何而来?
摇了摇头,心里面那股邪火顿时消下去一大半,原以为棺中那堆白花花的东西是银元宝,结果没成想竟是一堆骨头渣子,而且还惹出来一股腐臭味道,真是“羊肉馒头没得吃,空叫惹得一身骚”。
脑子被这股味道熏的实在受不了,招呼林子衡把棺材盖合上去,他却冲我摆手,神情突然变得严峻。刚想问他怎么了,突然,他一头扎进了棺材里,用手捣鼓起来,碎骨被他划得“哗哗”响,就跟搓麻将似的。
我道:“怎么?里面有银子?”
“奇怪。”林子衡喃喃道,像是对自己说,“有些古怪,也不太可能啊。”
话音刚落,就从棺中掏出来一块碎布片,道:“你看。”说着,递到我手上。
我接过来一看,这块布片应该是衣领的位置,想不到的是,这块布片上还有一小块领章一样的东西,大抵是红色的底子,但因为上面的污垢几乎已经和底色融合在了一起,到底是什么颜色也不太好说。
用手指摸了一下,这块疑似的领章上面,有三处凹洞,但没有完全将领章穿透,像被钉子打了三个洞,一将钉子抽出来,那处凹陷下去的地方,就会自动合上来,但那个几个打穿的洞却一直在。
我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子衡要过布片,在手里摩裟了几下,说道:“你不觉得像是小日本的军装,笔记里面提到过,这里曾经有过一支日军?”
我想了想:“不太可能,他们不是互相把对方吃掉了吗?”
“他们吃肉,但不啃骨头。”林子衡摇摇头:“你就没想过,这一路上我们为什么没发现一具骸骨?我猜,那些日军肯定是将自己的同胞吃尽之后,然后再把骸骨抛到了这里,你想啊,这里这么多棺材,用来葬一只日军足够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将人吃的干净,为了避免腐烂,就将尸骸抛到了这里,结果腐烂味把老鼠招来了,估计里面这个味道,就是那个时候给熏出来的。”
我不这么认为。那个时候日军之间都已经开始互相猎杀扑食对方,他们的人性已经完全泯灭掉,所以他们对尸骸就不存在什么见得见不得的问题。为了不被猎杀掉,在这个像地狱一样的空间中生存下来,除了猎杀之外,还要提放着被猎杀掉。他们必须不停的躲避,在瞅准时机有必胜的把握方才能下手,不然就会命丧他手。这才是人吃人的世界,没有谁还会有那个闲心,将吃剩的尸骸,拖到这个洞中,葬进棺材中。
我把我的这些想法和林子衡一说,他当即说道:“你小子先别嘴硬,先看看这个。”说着,趴在棺材沿上的他这时,从棺中掏出来另一块布片,递给我。
拿在手上一看,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这是一块领章,保存的非常完好的领章,几乎没受到什么损伤。领章为红底,三颗黄色的星,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怎么和笔记上写的一样?难道里面的正主真的是一名日军士兵,按照笔记中写到的,这名士兵是一名上等兵。
想着就觉得头都大了,我道:“你也别说的那么肯定,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巧合。”
林子衡冲我招了招手,道:“那这样,这里还有几十具棺材都被老鼠钻了洞,我们都开来看看,再开些没被老鼠咬出洞来的棺材看看,就知道棺材里面葬的到底是不是小日本。”说着就招呼我动手。
那小子也过来帮忙,我们这次没有去开棺,而是直接将棺材推倒,这样一来可以节省不小力气,也能加快速度,毕竟谁知道被堵在洞外的食人蚁会不会随时闯进来。
一口气推倒了十几具棺材,其中有被老鼠咬出洞的,也有很完好的,骨骸哗啦哗啦散了一地。可令人想不到,谁也没有猜到,怎么会是这样?
事实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首先,无论是保存的很完好的棺材,还是有破洞的棺材,从棺中倒出来的骸骨,都是非常零碎的一小块,咋一看还以为是一堆石子。给我一种感觉,所有的骨骸都是经碎尸机碎过了一遍。
其次,被推到的棺材中,并不是所有的棺材里面都有这种碎石子般的骨头。有破洞的棺材,考虑是否为老鼠把碎骨也吃掉了。
但没有破洞的棺材,也就是保存很完好的棺材,里面没有骨骸,或是碎骨就有点说不通了。奇怪的是,还不全是这种情况,破洞和无破洞的棺材中,有的有,有的无。
另外最诡异的一点。我数了一下一共推倒了17具棺材,拉出去的距离有50米长,其中竟然只有7具棺材里面倒出来了碎骨。换个说法,竟然有10具空棺,里面什么都没有!
倒出来的每一堆碎骨中,都夹杂着许多布条。起初林子衡十分得意,因为,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我们依次看过去三堆碎骨。夹在里面的布片,领章那个地方的布片要比衣服的面料坚韧的多,所以保存的都还比较完整,仔细看能辨认出来,而且每一个领章上面显示的都是上等兵。
接着看过去,第四堆碎骨中,就没那么好运了。里面的布片很普通,至少不是军服一类的服装,也没能找到能够证明身份的领章,或是胸章,证件之类的物品。倒是发现一双皮靴,不过,已经看不清楚是什么款式,完全走了样,从鞋码上来看,是一个男人的。
第五、第六堆碎骨中,也没发现能证明身份或是职业的物件,都是蓝色的不片,很有时代印记的样子,又像是蓝领穿的工服。
第七堆碎骨中什么都没有,那些碎骨也像是从各个地方收集来的骨头渣子,被丢到了里面。
我们看了看,又想了想。一时间只觉得摸不着头脑,连林子衡也沮丧着个脸,说怎么会这样?
三个人一下被疑云笼罩着,我们想的越深、越久,疑云就在加重,快要令我们喘不过气来。
我想了想道:“我们再开些棺材,看看里面还是否这样。”
林子衡道:“有日本兵,有皮靴,还有什么都没有。这里到底葬着几种人,还有多少,他们怎么会葬在同一个地方?难道……难道……我是想不出来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两个人将目光对准那小子,他还一句话都没说,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那小子将手电光扫到我们脸上,一下站起身来,说道:“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