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凉有些忐忑的在校门口徘徊,不时掏出手机看,给单冷发的短信一直没回,不知是没看到还是已经气得不想理她,这没反应比直接判她死刑还难受。正犹豫是不是再发条短信过去,马路对面停下辆公交车,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从车尾绕出马路,满脸阳光冲她招手。
“单凉,这儿!”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瞄瞄四周好奇的眼神,已经有女生捂嘴偷看小跑过来的郝骏逸,心中暗骂这人够招摇,她是巴不得隐到尘埃里去,而他是非搞得人尽皆知,真是只孔雀。
“嚷那么大声干嘛?”
一把扯过他的衣服袖子就往校门里拽,身上的运动外套被她拉得一边长一边短,他不甚在意的任她拖着往前走,在后边笑得帅气。
“看见我这么热情呀?”
反抓住她拖拽的手握在手里,他对她的怒瞪视而不见,假装环顾校园改牵着她朝前走。
“喂,放手,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单凉紧张的东张西张,担心被人看见这暧昧的一幕,想挣脱又比不过他的力气,心里一阵乱烦。郝骏逸则对身后的挣扎视若无睹,径自开心的问东问西。
“这边是主校区吧?”
“学生公寓是在哪片呀?”
“上课的教室离这里远吗?”
“……”
被绑架不说,单凉还得不胜其烦的解答他的疑问。
“环境不错,决定了,就考这里。”
单凉有些恼怒的用眼角剐他,故意跟他唱反调。
“你以为想来就来这么简单,真当是你家开的。”
她手也没闲着,仍尝试掰开他的铁爪,可他手像在她身上生根了一般,怎么掰都掰不开。
“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的实力。”郝骏逸夸张的摇头,凑近不情不愿的单凉笑的狡猾,“要不我们再赌一把,如果我考上H大你就做我女朋友。”
“我才没这么无聊。”
她想死差不多,昨晚的教训现在还酸疼着,这小子真是自己的克星,稍微恍一下神就惹麻烦,真是男颜祸水。
对她的拒绝仿佛没听见,郝骏逸继续兴奋的拖她往前走,看见不远处的室外篮球场加快脚步跑过去,跟在后边的单凉跑得有点喘。
“慢点,我腿可没你长。”
她边跑边嚷,考五十米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小短腿。”
话里虽是嘲笑,望着单凉的眼神却很宠爱,她白他一眼不加理会。
“看完了吧,我要回去了,没事你自己再逛逛。”
转身就想走,不料被郝骏逸一使劲又拽回身边,这次干脆连腰也扶上了。
“死小子,放规矩点,手往哪儿放呢!”
她有些脸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害羞,眼睛也四下偷视,就怕被人看见。
“小气,又不少块肉。”
他嘟哝,还是听话的放开了她的腰。
“可以放手了吧,手都被你掐红了。”
假装不适的皱了下眉,见他放松了手劲儿连忙挣脱他的手掌,果然红了一片,单凉瞪他。
“很痛吗?”
郝骏逸想凑近看她的手,被她伸手一拦,退开一大步。
“保持距离。”
突来一阵怪异的感觉,貌似之前她对单冷也说过这句话,这两人真是诡异的相似。
郝骏逸面露不悦之色,他又不是病菌,被她这样隔着防着让他很不爽。
“我偏不。”
说着故意向她迈近一大步,吓得单凉慌忙倒退,差点跌倒。
背后一双手适时扶住她的腰。
正欲道谢,见郝骏逸戒备的望着后方,她纳闷的转身却被一把拉入身后人的怀里。
“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低沉内敛的男低音,单冷扫了一眼单凉惊惧的表情,直视身前的男孩,动作里有宣示主权的意味。
郝骏逸隐起笑意,扣住单凉手腕想把她拉回身侧,却被单冷用劲止住,两人眼神对峙,互不相让。
在两人的对视下,单凉很想临阵逃脱。
“他是谁?”
郝骏逸问得狂妄。单凉想隐去单冷的姓又不知怎么介绍,嘴里一阵吱吱呜呜。
单冷根本不搭理面前满脸敌意的男孩,搂上单凉的纤腰直接转身,单凉被迫只得回头对站在原地的郝骏逸大喊:
“你先回去,晚点我跟你联系。”
心里暗骂怎么老是陷入这种尴尬场面,真是流年不利到喝水都噎死。下一秒手腕一痛被拉了个踉跄,见身旁男人脸色不佳不敢出声,只是不时回头望着越来越远脸色铁青的郝骏逸。
单冷拽人直接拖进停在校门口角落的车里,还是最初送单凉报到时停的位置,只是军牌的吉普换成了一般牌照的路虎,单凉紧张起来也没留意。
“我、我给你发了短信,我不是偷偷摸摸见他。”
怕单冷误会,车门刚关上单凉便慌忙解释,紧闭的车门车窗将车内与外面的喧闹隔离开来,寂静得让她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心里打鼓。
没看身旁一脸忐忑的单凉,单冷努力平复内心的不平静和隐隐不安,远观是一回事,近看男孩对单凉笑得温柔包容,两人站在一起登对得仿佛天经地义,作为旁观者他会觉得是青春养眼的一对,可事关自己的女人,他不得不承认在他们面前自己显得过老而且格格不入,这个念头让他很不舒服,如鲠在喉。
单凉见他没开口的意思,心中暗叫糟糕,正准备继续解释却被拖过去吻住,惊讶之余也有些放心,起码他没有不愿理她,主动环上他的颈项微启双唇回吻,让他的唇舌更方便与她嬉戏纠缠。
两人气喘吁吁差点擦枪走火之时,单冷的理智提醒他现在是在大白天的校门口,覆上胸部的大手克制的移至她后背,双眼锁住被吻得神志不清的单凉,狠狠咬了咬她的嘴唇。
“算你态度端正。”
话里仍有些不高兴,单凉乖顺的窝进他胸口搂紧他的腰,像只温驯的小猫。
“不准再跟那小子联系。”
他有他的小心思,这男孩和公寓楼下那小子不同,眼神大胆执拗还有些张狂,作为特警看人一向很准,威胁一近身汗毛立马竖起来,这小子让他很有危机感,笃定这人不会轻易放弃,他可不愿成天担惊受怕。
“工资还没结呢,教他一个相当于同时教三个。”
换句话说,这份家教丰厚的收入是她留恋的主要原因,但私下郝骏逸给她的成就感也让她舍不得放弃,至于其他原因,就算有过昨夜也被彻底打消了。
“很缺钱吗,我给你。”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虽然不想动放汪幸洲那儿作为股份的钱,但只要单凉能乖乖呆在自己身边,单冷真有用钱买安心的打算。
“不要。”单凉横他一眼坐直身子,“特警很有钱吗,老说这些话小心纪委来查你的底。”
不懂武警特警是怎样的管辖方式,只知道公务员有了不明资产是纪委负责来查的,她也就惯性思维去理解。
“我们归国务院和军委管,纪委可管不了咱们。”
他笑,纠正她的的常识性错误。
“是是是,你们特警牛X,那别欺负小孩子,你刚才那样子真不礼貌。”
就事论事,郝骏逸刚才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他就这么把人家扔那儿实在有点过分,她心里很是愧疚。
“谁让那小子不好好学习打你主意。”
瞧,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还小气记恨,说出的话酸得倒牙。
单凉有些无奈的瞪他,拧了下他厚厚的脸皮,气头一过就开始没大没小。
“大哥,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好好学习,郝骏逸那脑袋可是个值钱货,脸长得好不说脑筋还转得飞快,以后肯定是考重点大学的料。”
这也是她想坚持下去的原因,再次见证自己创造的奇迹。
“你挺欣赏他?”
牙缝里挤出的话,俊脸再次紧绷上。
单凉见风使舵的闭上嘴,讨好的摇摇他放方向盘上的大手,有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我饿了。”
知道她不过是转移话题却见不得她楚楚可怜,横她一眼将伸来的小手包至掌心,一掰钥匙启动车子。
“没事少见面。”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收到。”
单凉咧嘴一笑,小鸟依人的偎过去,单冷享受她难得的主动亲近,脸部线条逐渐软化。
“我们是去哪儿?”
发现窗外的路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是去哪里,单凉有些疑惑。
“不是饿了吗?吃饭顺便见个人。”
想必汪幸洲还没走,拿起手机拨过去果然还在包间,点了几个单凉喜欢的菜让那边提前备着,挂电话前被汪幸洲戏谑。
“把我当服务员啊,这是准备带人见家长了?”
单冷笑了一声,挂断。
“谁呀?”
单凉好奇他语气中的轻松。
“去了就知道。”
又是单冷式的招牌停车,猛的一甩方向盘紧贴路沿停下。单凉已经习惯他的雷厉风行,下车一看,竟是上次带她见领导喝醉酒的那家饭店。
“这不是?”
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单冷微笑着甩上车门搂住她肩。
“见家长。”
推她走进饭店,单凉仍在疑惑怎么会选这里吃饭,不过见他神神秘秘也有了些好奇,猜想带她见的究竟是哪个大人物。
见到汪幸洲时单凉有些吃惊,想甩开单冷的手被强硬的拉住入座,她有些不习惯在外人面前与他亲近,表情有些僵硬。
“汪幸洲。”单冷介绍,“单凉,我妹。”
“……你好,我们见过面。”
汪幸洲有趣的打量着表情各异的两人,一直知道单冷心里藏了个人不能提,只是不知道他和这女孩会是兄妹,眼神深奥的瞄着一脸淡定喝茶的单冷,旁边的单凉坐立难安。也亏汪幸洲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不然突然面对这种敏感关系还真不容易拿捏尺度,眼角扫了眼不动声色的单冷,仿佛在说“胆子够大啊”。
单凉扒着碗里的饭菜胃口全无,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的眼神,想到会被人暗骂病态就食不下咽。单冷则像没事般豪不避讳的泰然处之。
“不是饿了吗?”
单冷夹了一筷子菜进她碗里,旁边的汪幸洲看不下去了。
“你妹已经吃不下了。”
放轻语气对低头不语的单凉说话,生怕她脆弱的心脏受到刺激导致情绪崩溃。
“单凉是吧,我是你哥的兄弟,以前一起出生入死的,你可以叫我汪哥。”
单凉终于抬头看着一脸善意的男人,笑得有些僵硬。
“汪哥。”
这人一看就不是特警队的人,有商人的圆滑世故在里面还有点说不出的味道,不禁看向身旁的单冷,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吓得单凉连忙移开视线,暗叫要不要这么明显,真是瞎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单冷终于愿意望向汪幸洲,一挑眉,淡淡的开口。
“以后我不在,单凉就交给你了。”
“你要去哪儿?”
吓得忘了尴尬,单凉被他突然的托付惊呆了。
“我只是说说,你知道我们特警队经常出任务,说不准就是十几二十天不能联系,以后有事你就找汪哥,他照顾你我也放心。”
边说边瞄着举起茶杯挡住视线的汪幸洲,单冷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他会很忙,积了一个月的特警队事情不说,还有不得不亲自解决的那些,为了以防万一他才决定把单凉带来这里和汪幸洲见面。他明白此刻单凉的不安和害怕,他也有过顾虑和担心,不过见到汪幸洲坦然的眼神也就放了心。
“恩,好说,单冷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前都是互相挡刀过来的。”
单凉对他话里的江湖气息有些诧异,听这人口气两人以前像在社会上混过,可单冷怎么会做到特警的工作,这人说话时的狠劲又有些不像经商的,眼珠在两人之间扫视,对单冷的过去她越来越疑惑。
无意让单凉猜度他的过去,单冷横了生事的人一眼,帮她把搭住眼睛的发丝拂至耳后,小声对她耳语。
“这人信得过,别担心。”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单凉望着他,稍微安了心。
一顿饭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吃完。
送单凉回小洋楼后,单冷回到包间和汪幸洲碰头,准备商量着赶赴晚上那场。
“你倒是胆子挺大?”
电梯里汪幸洲对面无表情的人赞道,透过四周镜子的反射,单冷看起来有些冷酷。
“还好,彼此彼此。”
汪幸洲拍拍单冷的肩,点头。
“各有各的十字架,难怪你之前常那么说,今儿算见识了。”
以前他以为那不过是单冷的口头禅也没怎么在意,如今看来他也是挣扎了很久才走到如今这步。
“我当你是哥才领她来见你。”
语气中的严肃和信任让汪幸洲有些感动,说成这样已经相当于把命托给他了。
“放心,我也一直当你是我弟。”
男人间的真情不需要花俏的语言和过多的动作,一个眼神或一句话便能拿命相交,汪幸洲庆幸拥有这样至情至真的兄弟。单冷心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