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走廊上张正的叫嚷声,那小子永远走路用跑,上楼用垮,丝毫没个老实样。此刻应该是训练间隙休息,穿着黑色背心一身大汗的奔过来,脸上还是那三八兮兮的贼笑。
“有屁就放,偷懒找抽是吧?”
特警队一大群爷们成天关在一起,天天打着照面,这措辞永远不能和校园比,粗俗直接,却通俗易懂。
“军训完了你就没回去看看?”一脸贼心思写在脸上,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嘴碎。
“你放松久了皮痒了是吧?”单冷一记冷眼扫过去,打开办公室门,“闲得没事先做五百伏地挺身,等会我下来再陪你摔,跟你说的话你没进脑子是不?”
军训完最大的任务就是联手围剿,这几天冯涛每天有开不完的会,他回来到现在还没有机会跟他碰个头问下开会情况,虽然他们各自分工明确,但特警队的工作和计划需要他俩通气配合,尤其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不得不比以往更为慎重。武警特警不比公安特警,他们是对内的最后一道防线,平时拼了命严酷的练习就是为了真正上战场无往不利,一举擒王。作为他们的队长,他除了实战技能更为突出强悍以外,还必须有全局战略观和精密的作战部署能力,他是这支队伍的灵魂和主心骨,决定着他们最终是一条龙还是一条虫。此刻,这条龙的一只足有点懒散,他恨不得抽他一顿让他的皮绷起来扯紧。
“下楼。”反正冯涛也没回来,他解开衣服一剥一扔椅子,“现在我就陪你拉拉筋骨。”
室内搏击格斗训练场里,单冷已经换上黑色的作战背心,帽子已脱下只留一头板寸,手臂和胸口的肌肉随着准备动作和应敌姿势已经鼓起像随时要蹦出来,眼神犀利透着亢奋。张正的嬉皮笑脸也不见了,面容戒备的盯牢对面游移的人,架势端起,随时准备出击。单冷趁张正没注意一个探身向前,右脚已勾住他左腿的的腿肚,一绊一勾,手也随之抓紧他的手臂欲扼向他的喉咙。张正略微一惊,没想到队长会这么快直奔主题,丝毫没其他花哨动作,但也熟练的放低身子躲避他的钳制,虽躲过了喉咙却挣不脱手臂。两人瞬间撕扯着变为成背靠背四肢纠缠,一手紧抓对方的大腿,同时反向扭转各自另一只手,互不放松。这是体力和耐力之间的较量,倒弓着身子任筋脉张驰到最大极限,两人的汗水滴落地板都不肯先放手。
“嘿,正找你呢。”冯涛大喊着走进来,手上叼着烟。
趁晃神的间隙,单冷倒踢一脚正中张正大腿内侧,他闷哼一声一只膝盖已跪在地上,手在身后几乎被扯成直角,最后时刻单冷松开手,微喘着气退开几步,看着他。
“任何一秒的走神都可能致命。”
张正摊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眼中充满敬佩,咧开嘴耍贫:
“我不是知道队长不会对我怎样嘛。”
单冷瞪他一眼,踢踢他的腿说:
“赶紧去训练,肉都松了。”
说完走到冯涛身边一个眼色,两人走出训练场。
“怎样?”扒扒湿透的板寸,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擦在身上的背心上,“计划出来没有?”
冯涛吸了口烟,扔掉,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你自己看,现在就等上面的指示,究竟是我们自己单打还是和公安群殴,还等最后的决定,我看上面那几个也愁死了,他们那帽子也戴得不安生,咱们先等等,准备工作做足了随时出发。”
单冷边翻文件边蹙眉,他觉得这人越多反而越不好办事,各有各的领导和政委,别看都是特警,平时都各自为政惯了,勉强凑一起还说不定没单干利索效率高。可是文件都下来了,这不是他能干预的事,他只能配合听令,他再怎么狂妄也明白这军令如山倒。
“你想想办法。”
冯涛正在撕另一包烟,正好不容易挤出一根却被单冷半途劫去,无奈的摇头。
“你是见不得我闲着是吧,这坏人我都做成专业户了,人儿一见我就像看到麻烦一样,我这把年纪还要忍受这等不受待见,都亏你这小子坐得心安理得。”
单冷脸上难得有笑,轻哼一声,往冯涛嘴里重新插上一根烟,拿起他手上的火机噗的点燃,拍拍他的肩。
“你老了有我罩着你。”吐出一口烟圈,上楼。
身后的冯涛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他就欣赏这小子这**味儿,够嚣张。
下课铃声响起,单凉和方伶一边收拾课本一边讨论着等下去哪个食堂吃饭,今儿一早上课排得满满的,为了不迟到她俩硬是没吃早饭,现在饿得都能吞一头牛,走出教室一路狂奔。放学时间走廊里挤满了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慢摇慢摆,穿梭间单凉不小心踩着一人的脚,那人惊呼出声,单凉慌忙道歉回头,一看有些讪讪。
“啊,对不起,我走得太快没看见。”
王小蒙有些尴尬,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没怎么看路。”
倒是一旁的詹艳表情有些不悦和尖酸,瞪了王小蒙一眼:
“怎么这么不长眼睛?”
单凉听出是在骂自己有些生气,但大庭广众又不想引人注意,毕竟一个寝室的闹开了不太好,拉着方伶便走。
“你就这么忍了?”方伶很是气愤,詹艳那张小人得志的脸让她看了直犯恶心,“她这是存心找茬儿你不知道,你能忍得完?”
“算了,就当被野猪咬了。”单凉懒得理这种小人,拍拍方伶的俏脸嬉皮笑脸,“我请你吃叉烧,别怄气了,被骂的可是我。”
方伶斜她一眼,甩她在身后。
“请我叉烧就快点,老娘饿的一只野猪都吃得下。”
单凉笑着跟上搂住她脖子一路打打闹闹,没心没肺立马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
食堂里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眼睛盯着电视,用餐时间食堂里正播放着新闻,是本地的新闻频道。单凉和方伶一口饭一口菜说说笑笑,玩笑间隙方伶一抬眼看到电视里有个貌似熟悉的身影,用手肘撞撞旁边埋头苦吃的人。
“你说这人会不会是我们军训的教官?”电视里的人脸上打着马赛克,已然看不清本来样貌。
“什么?”
单凉含着筷子也跟着抬头看,电视里正播着一段采访画面,声音已经被处理只有主播的解说,标题打着“本市特警人员成功解救一名被武装劫持的人质”的字幕,熟悉的黑色作训服让她有些吃惊,随后的画面是血腥的击毙现场,当然也有马赛克处理,只是地上的深红色让人怵目惊心。
“你说我们教官是不是平时也是做这些?”她试探方伶,知道方伶懂的比她多。
“差不多,不过这些都算小儿科,特警出的任务比这个要严重。”语气平静,还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如果没武装两个字,还用不着他们上场呢。”
“那不是很危险?”她有些担心。
“嗯哼,公安特警还好,武装特警就没得说,枪里来血里去,虽然比不上我爸他们那种部队的,对内一线算危险的了。”
单凉以前不觉得他的工作这么让她紧张,听这么一说心开始砰砰跳,觉得人都不好了。
“你发什么呆,最近神神秘秘的,不是有什么情况没给我说?”
方伶的神经比她以为的细多了,蛛丝马迹看在眼里,只是她一向少言寡语懒得问,不代表她没看到。
“我想搬出去住。”单凉一咬唇,放下筷子,“今天詹艳那样子你也看到了,你又经常不在寝室,我对着也难受。”
这是她这几天来深思熟虑的决定,寝室那两人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学校就这么大,难保哪天不被发现她和哥哥的事,这后果过于严重已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她不得不最大限度避免东窗事发的可能性。
方伶盯着面前的碗思索了两秒,一拍桌子,仿佛也做了决定。
“成,我陪你出去住,咱俩一起租房子。”
“真的?”单凉一脸惊喜,原本悬吊吊的心顿时落地,有方伶陪着比她一个人孤零零强多了,抱着方伶又亲又吻,“你真是我的爱人,爱死你了。”
方伶假意推阻,嘻嘻哈哈挠成一片。
电视里的新闻持续报道着,这是一个40分钟专题节目,如果她们仔细看背景会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镜头后走过,手上握着一杆狙击枪,一枪击毙歹徒的就是这个人。
夜里已熄灯,单凉躺在床上与丁宁一来一去的发着短信,貌似这是来这里后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除了军训那会儿累得倒头就睡,平时只要熄灯睡着前两人就会互相发着各自身边的事儿,仿佛流水日记般,每日必不可少。
“我在这里快活不下去了,你说韩剧里大学不是帅哥成片吗,怎么我这里像售后服务部,全是瑕疵半残品。”
单凉用薄被掩住嘴,免得偷笑出声音,手指灵活的点着。
“有瑕疵品就该偷笑了,总比孤独终老当灭绝师太强,能用则用,不能用打打眼睛牙祭,物竞天择是自然规律,不要辜负了大好春光。”原来自己说起混话来也是一溜一溜的。
没一会儿短信回过来,还有一串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你这没良心的,你自个儿吃饱喝足了来削我,爷可在这儿为你守身如玉,坚守贞操呢。”
单凉蒙在被子里笑得发抖,手指飞快的动作。
“别,小的受不起你这恩情,本人心有所属,望早回头是岸。”
发出去半天见没回复有点纳闷,心想不会真生气了吧,正想着是不是拨个电话过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倒先打过来了。
“喂?”她缩进被子里压低声音,生怕吵着其他人。
“**有男人了?”
丁宁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她觉得如果不是捂在被子里,寝室里其他人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你疯了,半夜三更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她不敢太大声,有点想敲她脑袋。
“说,你究竟勾搭上谁了?”那头继续盘问,大有不问出结果跟她耗到底的意思。
“你烦不烦,我要睡觉了。”她决定赖过去。
“哎呀,陪我多说几句,少睡会儿你要死呀?”抑郁抱怨的口吻。
“大姐,现在是就寝时间,你明天不上课吗?”她有点无奈,只能放软语气哄着。
“单凉……”尾音拖得老长,立马变得可怜巴巴,“上学真的很无聊,我想来找你。”
单凉不是不知道丁宁这小子对学习是彻底没兴趣也没天赋,以前有她陪着多少还能坐得住,现在放她一人在那儿简直要把她憋出狂躁症,多少有点同情。
“那怎么行,还上着课呢,要是你爸妈知道还以为是我教唆你。”她觉得这方案行不通,不过一个念头闪出来,“要不寒假你来我这儿玩我不回家,咱俩就当旅游?”
那头一阵尖叫欢呼,丁宁觉得这建议实在是太棒了,她还没出门旅游过呢,立马点头如蒜,这事儿就算敲定了。
“那我考完试就订火车票,拜拜亲爱的。”愉快的挂断电话。
想到见面以后的大侃特刊,这头的单凉也开始激动亢奋,到时还可以介绍丁宁和方伶认识,就不知道丁宁这傻大姐能不能入方伶挑剔的眼。想到三人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好久没有事情让她这么期待了。
女生就是女生,开心其实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