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柳市有条蒲柳街,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古色古香的店面,两旁相对而立,韵味十足。
因是市里古建筑集中地,这里的店铺多是经营贩卖一些民族特色的物品,或是一些特色餐厅。
蒲柳街的后面,是条古运河,河上架了座木板桥,桥的这头是蒲柳步行街,那头便是一片老式的阁楼房屋,白墙黑瓦,典型的江南老建筑,倒是符合蒲柳古色古香的古城形象。这一片也算是个不错的景点,每年来这里游玩的人倒是不少。
街上和桥那头的居民们,大多都知道,蒲柳街的结尾有家旧货古董店。听说,还是老牌子了。
听老人们传下来的故事中,说,有蒲柳时,就有了这家旧货古董店,年代久远无从考证。只知道,现在这个店主是一个美男子,在这一片街道可谓是声名远播。
前后两座的二层小楼,中间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前面一座是店面,后面一座便住人。黑漆漆的店面铺子,上述:旧货古董店,黑底白字活像灵堂,渗的人后背凉。
……
一大清早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司禅还在院子里胡乱的舞着太极,有点张牙舞爪的感觉。一心二用的,瞥了一眼二楼的那扇窗户,不由得眼露鄙视。
那男人向来懒的可以,不到中午是不起床的,却天天逼着自己早起打太极。
偏偏她的太极又打得毫无章法,可谓是乱舞一气。
外面的吵闹还在继续,像是隔壁搬了新住户,那老房子终于迎来了春天。
前几日,那男人还说,隔壁的破屋子要塌了,傻缺才会搬进去住呢!
嗯,听这声音,她估计,那个小气的男人,很快就会被吵醒,等他醒来,就撺掇他去隔壁看那个新来的“傻缺”。
司禅猜的很准,太极拳快要收尾时,那男人醒了,一把拉开窗帘,“哐当”一声的推开窗户,起床气爆发的他,破口大骂,“吵死人了!不知道睡眠不好会让皮肤变得粗糙吗?!”
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从窗户里伸出来,美的让人眩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惑人。第一眼见他时,司禅便称他为“妖孽”,暗呼!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美成这副样子?你让女人们怎么活?
好在,男人不是人类,谁会在意一个妖的容貌?
是的,那个男人——她的老板,是只妖。
一个月前,司禅看到了这家香烛店的招聘启事:店面易主,特招一名营业员,待遇从优。
于是,司禅便跟着那只白背黄鼠狼进了这家店,看见了一只长着八条尾巴的黑猫,慵懒的躺在中间院子里的竹椅上,很是不肖的看着她。
当时的司禅很是震惊,八条尾巴的猫哎?!
但当看到黑猫变成一个男人时,她傻了!她见过那些黑夜里的东西,可她没见过化形的妖啊!
在她混乱之际,被那只妖握住了手,用她的血直接签了个“卖身契”。原因,她看到了一只妖,不卖身,便卖命。
自那以后,司禅便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生活,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把那只引她而来的白背黄鼠狼,骂了个狗血淋头。
男人的脾气很古怪,有些神经质,本性还脱不了猫的习性。只是,司禅无法理解,明明只有八条猫尾巴,为何偏偏叫“阿九”,难道他还想再长出一条尾巴来?
话说,做人要知足,做妖……也要学会知足常乐的嘛。
楼上的男人阿九,还在黑脸的爆发着自己的不满。
司禅没理他的话,依然打着自己的太极拳,虽然打的不好,但还是要做到有始有终,先打完再说。
看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人不乐意了。
“你那是在干什么呢?跳舞呢?还是扭秧歌?!瞧瞧!好好的一个太极拳,愣是被你打的不成个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抽风呢!”
阿九素有“毒舌”之称,这四周店铺里的伙计,老板,有谁不知的。
被一个毒舌之人天天言语攻击,会成为一种习惯,慢慢的,你就会当他是放屁,听听就好,莫在意。
吐出一口浊气,司禅懒得搭理这只经常神经质病发的猫。恍若没听到似的钻进了厨房,开始给自己弄早餐。
楼上的阿九气结,只能睁大眼睛瞪了楼下几分钟,气呼呼的转身,开门,下楼,直奔厨房。
倚在厨房门口,阿九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傲娇的指挥着司禅,“小禅子!我要吃鱼!蒸一条,煮一条,再烤一条!”
“别叫我小禅子!听起来像个太监!”司禅直接炸毛!没好气的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就剩一条鱼了!”
阿九撇撇嘴,“算了!我今天少吃点,那条鱼分成三份,蒸,煮,烤!”
司禅无语凝噎!
用完早饭,阿九晃悠着上楼回房接着补觉,留下司禅愤愤不平的收拾一桌狼藉,却无可奈何。
九点钟时,司禅去了前面店铺开店门。刚把营业的牌子挂出去,看了眼阴沉的厉害的天气,又把牌子往屋檐下挂了挂。要是淋湿了,阿九又要抓她的小辫子不放。
这家旧货古董店不止司禅一个店员,还有两名男子,一个瘦高姓白,一个矮胖姓黄,也不知道叫什么。阿九则胡乱的喊他们瘦子和胖子,令人无语至极的名字。两人对阿九异常的恭敬听话,不像店员,像是仆人,沉默寡言的连司禅都不爱搭理。
今天是十五,天还没亮时,瘦子和胖子就起身去了青山上的法恩寺,月月如此。
阿九喜欢酿酒,烧春梨花白,太雕竹叶青等,酿了许多,就埋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
只是,阿九酿的酒需要添加一些特殊的材料,这些东西他说外面是买不到的,只有法恩寺那个守在藏经阁的老僧人才有。
因而,每月的十五,法恩寺的香会时,阿九便让瘦子和胖子一起去拿东西。有时司禅想去凑热闹,阿九立马冷脸的把她拘在店里,就是不肯让她去。
刚给自己泡了杯绿茶,外面一阵婉转悠扬,夹杂着一丝哀戚的京剧,飘飘荡荡的传进来:“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对面那家无人的旧店面门前,一个身穿绣着大团桃花瓣锦缎旗袍的女人,盘着秀发,披着米色的披肩,自顾的演绎着戏文里角色,秀美的脸上一双美目,朦朦胧胧似真似幻,沉浸在忘不掉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