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熄了火,看看办公室里还亮着灯。鬼使神差的,王越走到了这里。这栋楼并不起眼,地段也不特别中心,准确讲这栋低矮的十一层建筑并不对外营业,是某银行附属的内部办公楼。
王越是用沈十三的通行卡被放进来的。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打听到他们的办公地址时不是不惊讶,出于某种矜持他从没有去问过王进。这是初次造访王进名下的所谓“小小的投资公司”。
“杜群青,你还没有下班吗?”王越听到里面的示意后推门进去,一边含笑发问。
看见是王二少,杜群青并不诧异,王越车进来时下面已经通报过了,毕竟这是一级金融重地,国家金库近在咫尺。
他点点头道:“一个人,在办公室在家都一样。怎么、二少这是微服私访?”
王越觉得自己也许多心,他的话听着总觉得有着淡淡的讥诮。
“你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又帮过我家大忙;我们年纪差不多,应该要多联系才是,得空来家里吃个饭吧?”拉扯了一阵家常后王越道。
“谢谢。”杜群青看着电脑屏幕敷衍着。王越一瞥他身后的大玻璃窗,没有拉窗帘,玻璃上反射出电脑满屏的红线绿线,叫人眼花。
“杜群青,你是哪里人啊?”王越表现得极为热情八卦。
“H省,长林市。”H省,也是H省。
“你--喜欢蓝色吗?”王越突然问道。他感觉到空气里极快的窒息了一下,马上又放松了,杜群青摇摇头:“不,我喜欢白色。”有个小女孩,总是穿着白裙子。
“唔,别见怪,我是看你名字才有这个想法的。”
杜群青笑笑,说一句:“倒不是所有人一听就知道群青其实是一种蓝色呢。”
王越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那男人味十足的棱角分明的脸,就突然觉得嘴里苦涩。
这不是蓝色,这是群青色。
王越不做声了,杜群青也不找话题,也不驱赶他,任他发呆沉默中。
时间过去,杜群青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似乎已经忘记了王越的存在。
“杜群青——”王越又叫他一声,杜群青抬起头,耐心的看着他,瞬间王越觉得自己有些厚脸皮的味道。
“你、你觉得我妹妹怎样?”
“你妹妹?”杜群青好像一时之间不明白他妹妹是谁,想了一下恍然道:“就是王进的妹妹王雅?”
对他的理解王越哭笑不得,王进的妹妹,当然也是他妹妹。
“有教养的女性吧。”他不在意的道,并不躲开他的目光。
“我妹妹人很好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做个贤妻良母。”王越看着他,语气很诚恳“她很单纯,简直还像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不懂事,我很怕她吃亏。”
杜群青把电脑推开一些,点了一根烟:“做哥哥的总是操心一些。”好像并不意外素无交往的王家二少突然在深夜里跑到他办公室来、先是漫无目的的扯一通风土人情,然后扯他妹妹。
他真的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王越查过,他是个工作狂,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牵扯不清的男女关系。也许把小雅交给他不是不行,他看上去很有担当。
自己脑海里那团模糊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莫非自己和王进一样、隐隐希望能有什么把他束缚住?
“我想你和王进也许都有什么误会”杜群青淡淡道“我有未婚妻。说句得罪的话,我未婚妻还长得非常、非常漂亮。”
从来都是谈笑自若、风流潇洒的王二少瞬间狼狈不堪,喃喃说着什么退出他办公室。王越进到自己车里一摸,竟然额头有一层细汗。
王越几乎有着野兽般灵敏的直觉,被盛赞敏锐。这是天赋,也是一个成功商人的基本。他现在嗅到某种不安,甚至是类似于死亡那种阴郁而冰冷的气息。
王家二少离开后,杜群青离开电脑,站在了窗前凝视着夜色。楼层并不高,夜色并不璀璨。他想是不是要警告一下王进,不要拉皮条拉得这么难看。
平安。杜群青脸上露出一丝恍惚的笑,你到底在哪里呢。
虽然那恶讯是板上钉钉,但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会在心底给自己留一个小小的角落呢,一个幻想,以免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二少。”她的嗓子更嘶哑了,但她能把自身一切、哪怕是缺点都转化成优点,沉了声音说话,逼出一份黑巧克力般的淳厚的感觉。
她还是穿着尊尼获加的工装,换了款式,这次是重磅真丝,斜裁,贴身款,无比窈窕。不过还是小短裙,还是蓝色,再配上粉红的大朵头花。
王越举起酒杯,水晶多棱体的反射让他一时眼花,他呵呵笑道:“莎莎,你对黑方倒是情有独钟,是喜欢这工作服吗?”
“不是我喜欢,是大家喜欢,裙子够短。”莎莎抿一口,她半跪在矮几前,举着杯子向他致意,话语逗得男人们一阵笑。
“莎莎你不是喜欢这个颜色吗?”王越似乎对尊尼获加的服装很是执着,莎莎的头发烫成小卷,一圈圈密密匝匝,丰茂如一把水草,那朵头花绾了一道也绾不尽,还是有丝丝缕缕披到了腰线。
“二少,我喜欢的是白色。”莎莎笑眯眯,又敷衍了男人们一圈,然后退出去,小姐们进来。
王越借口上洗手间出去,看见她的身影还在走道,似乎在等着他。低笑着,上去就揽了她,感到自己身子火烫。
“二少,你不开心么?”她沉沉的声音道。
“小乖,我看见你就开心了。”王越摸着她纷乱的头发,不知不觉摸下去,一边摸着她的肩头一边吻着那已经品尝过千百遍的细长颈脖。
莎莎抽烟,王越就开了窗,看着她手肘搭在车窗上,一副她特有的漫不经心的样子,和那披散的长发,媚人的姿容和黯哑的声音配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错觉,她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隧道,魅力从古至今不减。
王越就突然很好奇她少女时期是什么样子,她似乎一直就这么女人。他就想起他们初遇,她穿件白裙子,完全是个小姑娘般楚楚可怜;是吧,她梦想过,她爱过,她也曾深切的为某个男人付出过一切,并不是一直这样忍耐敷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