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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木兰道上花如雪(十四)

杜群青并不是没有发现平安的这些反常,总是遮不住的:她和他吃饭的时间少了、总是说和同学一起;也会打电话给他请假,说同学们一起出去玩。杜群青并不在意,相反还很高兴平安有了正常的交际,不像在留衣巷时只缩在家里、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只缠着他一个人。

有时杜群青回来了平安还没有回来,打电话过去也听到背景一片嘈杂;但他根本没有想到其他,觉得平安长大了,贪玩也是正常的。但她如果晚归他还是会板了脸训斥她。

平安藏了不能说的心事,本来已经备受委屈。被杜群青一骂就哭,何况她已经在外面憋了那么久眼泪。

不知不觉又到暑假了,他们搬了一次家。是杜群青的一位学长毕业了,在校外所租的房子租金却是交到了明年,这位好心的叫王进的学长和杜群青关系一向不错,索性把房子让给他们住。

这边条件好得多,两室一厅,厨卫俱全,家具家电虽然简单但都很新,尤其冰箱空调效果都很好。杜群青把水果和雪糕都给平安放好,然后叮嘱她一天不可以吃太多冷饮,要肚子疼的。

这边房子空间大,他们就分开睡了,平安很是不满意,晚上抱着枕头跑到他房间撒娇说哥哥你陪我。杜群青好声好气的说哥哥晚上看书要看很晚,分开我们就各不打搅了;平安你乖乖的,你知道要是成绩不好就找不到好工作,没有好工作怎么养你呢。

放假了孙斌回上海去了。虽然他百般诱哄平安跟他一起去上海玩,说我带你去游外滩,去东方明珠去金茂凯悦;平安只拼命忍住肚子里的要打起手鼓唱起歌的快意,低着头不说话。

不用面对孙斌平安很是高兴,可她和哥哥还是会吵架。那位王进学长留给杜群青很多英文书,杜群青成绩好,学长劝他出国。这些话杜群青并没有背着平安,她听了心里又有了阴霾,出国出国,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哥哥去外国呢?

平安于是每次看见杜群青看英文就要吵。

这天平安趴他背上去抢他手里的英语书,杜群青一抬胳膊把她隔开,她不服气的又趴过来;杜群青猛然身体一僵,脸上瞬间起了一层深红:他感觉到有两团柔软在压着他的背脊。

这一整天他都有些坐立不安,不敢正眼看平安,直到平安好奇的问“哥哥你老看我干什么?”他才意识到自己目光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她。

她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两条笔直又雪白的腿,圆润的小腿肚子叫人很想咬一口。身上这件衣服是还在留衣巷时买的,绷在身上有些紧,那胸口的钮扣绽开了,露出的缝隙比较大,可以看到她内.衣上的小小花边。她披散了头发,她头发好,丰盛茂密,末端打着小卷儿,样子很像个大人了。

杜群青口干舌燥,狼狈不堪。

平安看哥哥不理睬自己,撅撅嘴。她微微翘起的嘴唇饱满可爱,有着滋润的光泽,像一枚甜果子——他知道那嘴唇的滋味,他品尝过。

平安离开他,去倒水喝,她背影聘婷,尤其腰线那里陡然往里收进、然后又盈盈的往下扩出来,扩成圆润的弧线。杜群青就突然意识到平安真的是个大女孩了,而且还非常美丽。

他就想起之前平安的贪玩,不禁心里暗暗的想她那些玩伴中是不是还有男孩子呢?是不是她也会被其他男孩吸引呢?她要是遇见同龄人是不是比跟我更有话说呢?

一边这样胡思乱想着,杜群青有些情不自禁的恼羞成怒,觉得自己实在小心眼,怎么会这样想平安?

可是她确实和在留衣巷时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有着很大的不同。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端详她:她的头发烫过了,还染了色,很深的栗色;别着一对小小的珍珠发夹,不起眼却有着画龙点睛的作用,看得出发夹质量很好,不像地摊货。在这头丰茂美丽的长发衬托下那旧衣服就十分寒酸了,显得很刺眼。

平安虽然害怕和讨厌孙斌,可受他的影响也是不知不觉。比如孙斌总说你把头发披下来,最好烫一下、再染个颜色。平安试了试一次性烫发的,镜子里看确实效果不错,这种美除了天生丽质的好底子外还多了一种时尚气息。

她的内.衣都很旧了,而且也不够合身。当孙斌大大咧咧的跟她讨论起内.衣的问题来、平安羞愤得满脸通红,并且头脑里嗡嗡乱响着。可那些话不知不觉都听进去了,也真的就去买了新的内.衣,试衣镜里看到果然效果不同。孙斌还说女生内.衣内.裤应该是成套的,要不男人一看就没劲了。

她看着内.衣柜台那些模特儿的宣传照片,那些曲线迷人的女人笑容自信又飞扬,她无比羡慕。平安从没有想象过一套内.衣裤会要上千元,这实在耸人听闻。可“变漂亮,变女人”的低语始终在她耳边萦绕不去,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自己变漂亮。

当然她买不起那么贵重的,不过每个柜台都有打折的货品。她用的是她存在小猪肚子里的钱。

走在路上平安像做了贼一样不安。太阳晒在她背脊上炙烤着她,她白皙的额头滚出细细的汗珠,不完全是因为热,煎熬她的还有内心一份羞愧。

哥哥那么辛苦的打工给她赚学费、赚生活费,可她却在买什么有花边的内.衣。她的步子慢了下来,眼泪掉在柏油路面上,她怔怔的想她为什么就这么轻浮呢?

大概就是这样她才始终不敢把她的为难都告诉哥哥吧?她宁可要忍受身不由己和对哥哥撒谎的双重折磨。

平安总觉得似乎还有一个自己,轻浮的,到哪里都沾腥惹臊的。大家都是这么指责她,说她不该长了那样一双眼睛,天生就勾人,就不三不四。一切都是她的错,而不是那些动了龌蹉念头的人的错。

平安慢慢在路边蹲下来,肚子疼,背后虚汗直冒。她把脸压在膝盖上,她真怕啊,她真怕有一天哥哥发现了那个自己而失望又轻蔑的道:赵平安,原来你和你妈妈是一样的。

然后哥哥转身离去,再也不会看自己一眼。

晚上平安洗了澡穿了睡衣在房间里,那因为洗过多次而分外柔软的旧衣服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她那少女的柔美线条。她的头发乌云一样堆积在肩头,赤着的小脚丫白白嫩嫩。

她一如既往的抓着杜群青的胳膊,开口说:“哥哥——”杜群青本能跳出“不行!”两个字,而且语调还很重。

平安就愣住了,稍微松开他,声音小了一点,带些辩解之意的道:“我是和女同学一起。”

“什么?什么女同学?”

PS:王进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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