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艾渊的怀里。
她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抓住艾渊的手,惊喜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艾渊平静地看着她,尽管面上有些狼狈,但精气神还在,人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张嘴。”她听话地张开嘴,一股湿哒哒的液体顺着她的唇齿,滑进她的食道。
“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她问。
“唾液。”艾渊面不改色的回答。
“呕——”她转过头,朝着土地狂吐,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
“别浪费。”艾渊道。
左轻满脸黑线,云崖子在识海里幸灾乐祸。
“别浪费啊。”他学着艾渊的口吻,道,“这是人家冒着生命危险,从金毛吼的嘴里给你弄出来的良药。虽然是唾液,但你也不要浪费人家的一番心意。”
云崖子说到这里,左轻地脑子才开始运转,慢慢回忆起昏迷前的那一幕。艾渊为了她,跳进了阿肥那张巨大的嘴巴里,经过一番搏斗,终于打败了阿肥,给她找回了“良药”。她抬起那只受伤的胳膊,发现血已经止住了。现在除了头有点晕,嘴巴有点干,胳膊有点痛,估计脸上还有点苍白之外,没有其他不良症状。
“你……”她看着艾渊,张了张嘴。本来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这才接道,“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冒险了。”
也不要再为我那么拼命了……这话说起来有些矫情,最初是艾渊主动找阿肥火拼的,而取唾液那次,则是因为她的请求。在生命垂危之际,她还是选择了麻烦别人。她单手揉了揉眉心,觉得现在心里有点乱,很多事情还是等过段时间,她冷静下来再说。
“要不要冒险,是我的事情。”艾渊道。
她觉得有些尴尬,视线四处乱晃,落到了阿肥身上。阿肥还是像她昏迷之前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已经流了一滩的血。
“它死了吗?”她问艾渊。
“快了。”
“我去看看。”她站起来,躲开他的搀扶,慢慢地朝阿肥走去。她绕到它的前面,发现它双眼半睁,嘴里喘着粗气,毛发的颜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光泽,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
“喂——”她蹲在它的面前,心里有些难受,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不管怎么说,阿肥是她在迷幻之谷见到的第一个生物,而且之后还陪了她将近三年的时间。他们的立场不同,却在朝夕相处之中,建立了一种别人没有的默契。
阿肥睁开眼睛,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失去了原本那抹透绿,变成浑浊的黄绿色,就这样无辜地看着她,像是要祈求她的帮助。
“老头儿,能救它吗?”左轻生了恻隐之心。
云崖子回答:“可以啊。不过,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哦,是什么办法?”
“订立契约。”云崖子说,“人类跟妖兽签订的契约分为两种,一种是主仆契约,妖兽依附人类生存,属于单向契约,妖兽不能违抗人类的意愿;一种是伴生兽契约,人类与妖兽地位平等,一荣则荣,一损俱损。如果你想要救它,那就只能跟它订立伴生兽契约。如此一来,你们之后的命运线将绑在一起,很少有人愿意跟妖兽签订这种契约,因为这需要彼此的绝对忠心。”
“也就是说,如果它受伤了或者死了,那我也会面临同样的处境?”左轻愣了愣,道。
“不错。”云崖子沉吟道,“你自己要想清楚。本来老夫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金毛吼实在珍贵,老夫活了这么久,也只见过这么一只。”
左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最初就不打算告诉她伴生兽的事情,那他完全可以说不知道,既然已经说了,明显是想看她纠结的样子。
她会让他如愿吗?明显不会。
“喂,阿肥,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救你?”她蹲在阿肥的面前,问它。
阿肥现在正经历着她之前的痛苦,因失血过多,正面临着死亡的威胁。那双黄绿色眼睛里,充斥着对生的渴望。
“你还是想活着是吧?”没有得到阿肥的答案,她又道,“谁不想好好活着呢?即使你是只智商不高的猫,不对,老头儿说你是狗,大名叫金毛吼。但我还是觉得阿肥的名字不错,跟你挺配的。”她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接道,“下面,我说的话非常关键,你听好了。我知道一个救你的法子,但前提是你必须放弃以前的身份,不管你之前的主人有多厉害,你都不能再想着他了。如果你想活下去,以后就得一心一意地跟着我,不能有二心,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明白的话,眨一眨眼睛。”
阿肥眼睛动了一下。
“你听说过伴生兽吗?如果你想活命,只能跟我签订伴生兽契约。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必须跟我一条心,不能再给我使绊子。”左轻的声音逐渐严肃起来。
“你要救它?”云崖子诧异。左轻的性格他清楚,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也绝对不是爱心泛滥。她跟金毛吼签订伴生兽契约,这对她来说,有害无利,一点都不符合她平时的性格。
“当然。”左轻轻笑,“我其实很善良。”
云崖子忍不住内心吐血,如果她真善良,当初也不会和他订立血契,让他帮她洗骨易筋,教她乾坤诀,还欠了她一个承诺,才答应帮他魂魄回到肉身。她有时候精明得就跟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一样,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事实证明,他对她的认识还没错,很快,左轻便对阿肥道:“我现在这么虚弱,跟你签订伴生兽契约之后,会更加虚弱,甚至可能会因此昏迷好几天,修为大减也说不定。所以,你要牢牢地记住,伴身兽契约在明面上来讲,是平等的,但是你我之间,绝对不是平等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智商也比你高,所以你以后凡事都要听我的,唯我令是从。如果你答应了,那我们就签订契约。”
“嗷……”阿肥发出有气无力的叫声。
“它同意了。”云崖子翻译。
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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