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河倾泻而下,袖袍被风一吹翩跹起舞,背光里只见嘴角上挑的优美弧度。顾小满在他怀里抬头,顿时心脏止不住一阵狂跳,下一秒,她的脸就蹭进白耻的胸口哇哇大哭道:“公子,这个变态欺负我!给我扁他!”
“误会而已。”箜花荣收起剑,笑着打量面前的二人,“我若早知道是这样,便不会抢人所爱了。”
白耻听了脸色一青,忙不慎地推开顾小满,理了理衣袍,待恢复了正常状态才道:“小满我带走了,她再待下去,恐怕会造成公子的困扰。”
“这个自然,请便。”两人转身,箜花荣在后面招呼道:“小满,你考虑考虑我刚才的提议……”
“不稀罕。”顾小满头也不回地拒绝,又抱住白耻的胳膊往外拉,“公子咱们走。”
“好了别拉拉扯扯的……”
顾小满跟随白耻回屋,便将门窗都关了个严实,神秘兮兮地拉他到桌边坐下,缩着脑袋小声道:“我跟你说件事,刚才在你之前不久,云怜来过,但是被那变态赶走了,他俩眼神都怪怪的,凭直觉,我看这里头肯定有问题。那个好色的箜花荣说不定和云怜有一腿,陈老夫人不答应,于是两人联手弄死她……诶你看我分析的对不对?有没有让你灵光一闪?”
“这案子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凭你的脑瓜子还是别想为秒。”白耻轻笑一声站起身,要宽衣入里屋,顺手一指外间的卧榻:“不早了,你就在这里睡一宿,等过日陈大人一到,案情该会有点进展。”
“陈大人?”顾小满表示怀疑,“他从头到脚就没参与,哪里知道什么?”
白耻但笑不语,转身入内。
在陈老夫人房里发现的血字,月牙印,以及断掉的凳子腿有什么联系,他还没有想出个头绪,而关键的是,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他又是如何从密闭的房间里逃出去的?云淑、云茗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云怜在发现尸体之前独自待在屋内,箜花荣亦然,哑丫头前一晚还在林子里采野果,徒步回长生苑所花的时间和他们驾马慢行相差无几。
这样看来,目前最有嫌疑的确实是云怜和箜花荣两人。或许他该从此二人入手。
隔日,天已大亮,白耻起床梳洗,就看见卧榻上的顾小满仍在蒙头大睡,他走过旁边,她正好翻了个身踢掉了被子,嘴角带笑,边上还挂着一丝晶亮。白耻上前替她盖好铺盖,看着她的睡相笑着摇头,他几时变成小满的奶娘了?
打开门,一阵暖风吹进屋内,白耻回头看了一眼顾小满,见她没有要醒的意思,便轻轻关上门出去。
白耻叫住院里走过的丫鬟,语气不容拒绝道:“带我去三小姐的住处。”丫鬟点头称是,垂着头一路脸红红的坚持到了一间厢房门口,才行了一礼捂脸跑走了。此举令白耻很是莫名,闻闻衣衫,并没有什么异味。
他也不再多想,上前敲开了云怜的房门,云怜瞪着黑眼圈严重的大眼睛,挡在门口问:“你不是白公子吗?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
“还有些疑问,想请云怜小姐替我解答。”白耻看向房内,“可否进去说话?”
云怜点头让开身,请白耻进去坐,又倒了杯茶放在他跟前,也陪着坐下。
“白公子有什么话,就请问吧。”
白耻察觉到她脸色很差,精神不济,再加上那俩熊猫眼,恐怕是一夜没睡。他环视四周,在珠帘后面的檀木梳妆柜上看到了一堆碎布片,便示意着问:“那些布是?”
“是做新衣剩下的。”云怜摇晃着起身,扶着头停了片刻,才进去捧了一手布出来放在桌上给他看,“你是不是在怀疑我?所以才来我房里。”
白耻看了她一眼,“姑娘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放心,我怀疑的不止你一个。”
“箜公子?”云怜语气有些着急:“可他是三天以前路过这儿,根本和娘无仇无怨……”
“陈老夫人难道从没和人结怨?”
“我五岁起跟在娘身边,她就一直是这样,待人和善,从不与人争吵,又怎么会惹这种深仇大恨?除非是二哥,他从小就不听娘的话,自从做了这官,更是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白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皱眉道:“除了陈大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
云怜摇头:“没有了。不过我想告诉白公子一点,我们三人都是娘收养的,这事儿到现在只有二哥知道,而这里的下人们还把我们当主子供着,你就该明白娘对我们有多好了,养育之恩本就无以为报了,又怎么可能杀她?这怎么看,都应该是外面的人潜进来行凶,你怀疑的根本没道理,也难怪大姐她们那么生气。”
白耻微微皱眉,原来她们并非陈老夫人亲生的,照这么说动机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可如果真是外来人行凶,直接逃跑就是,又何必要将屋子搞成个密室?不对,他一定忽略了什么。
“陈老夫人最近心情如何?”虽然他的预见从来都是凶杀,白耻也不得不考虑她自杀的可能性。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娘她……不可能,前一晚上她还高兴着,说六十大寿那天她有东西要送我们三姐妹,她又怎么会自杀?”云怜十分肯定地道。
“是什么东西?”
“这个就不知道了,娘并没来得及给。”云怜满脸苦痛交加,起身去开门,“公子对不住了,我不舒服,还请你回去吧。”
白耻回到房内,卧榻上的顾小满已经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真是猪转世,他不由得摇头失笑。
走到窗边想要开窗,却发现这窗户两边固定了,只能打开一条小缝,一阵风吹进来,带着青草泥土的气息。白耻抬头看天,乌云正渐渐聚拢,看来这段日子注定要不太平了。
没过多久,果然天降大雨。顾小满雷打不动,迷迷糊糊睡到下午爬起来,将就吃了白耻吃剩的饭,又变得生龙活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