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谢无恙全无了解,连名字都不曾知晓的女人,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谢老爹不答应,也就算了,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怕是日后贪财的名声再传出去,她这辈子真就嫁不出去了。
其实当初,就算谢老爹什么条件都不答应她,她也一样会嫁过门来。
可是,当谢老爹将她正式接过来的时候,屋里屋外,果真一个娃都没有了。
这个女人,曾有那么一瞬,心头升起了一丝不浓不淡的愧疚感,可是很快,便甩了甩因为长时间不洗,油尘纠在一起的头发,将那丝愧疚感甩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娘容貌也生的不好看,为了嫁给她的爹,硬是诬赖他醉后强奸了她,她爹没有办法,只好娶了她的娘。
她的娘从小便告诉她一个真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句话,是她人生中最认可的一句话。
她一句没问,就那么心安理得的进了谢家门,跟谢老爹过上了日子,炕上那支有些烂掉了的拨浪鼓,孩子们留下的衣衫之类的,她到是没舍得丢,以后她有了孩子,还可以再用。
宁愿被赶出家门,也不要被卖掉。谢无恙牵着谢谷的小手一前一后,走在被冰雪覆盖的山里,山中积雪深可及成人之膝,两个小人儿走起来岂止是艰难,谢无恙用身子在前面趟着路,谢谷便走在雪沟之中。
原本,谢无恙还打算背着谢谷走,可是她实在是走不动,在某一次的滑倒,她甚至有了就此睡过去的念头。
只是不行呐,她若是睡了,谢谷怕是也要睡了。
谢谷刚出来时还哭闹不休,后来,大概也是累了,便安静的跟着谢无恙走,每次滑倒,都委屈的鼓着两腮,眼泪汪汪的看着谢无恙,低低嘟囔一声:“姐姐背。”
谢无恙则是每一次,都背起谢谷走上两步,再柔声哄劝谢谷,自己下来走。
前方,又出现一座狩猎人的木屋,这种简陋的木屋,除了冬季猎兽时偶尔歇脚,平时无人居住。
谢无恙拉着谢谷,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木屋,确定无人居住后,松了口气,推门进入屋内。
屋内有一铺小炕,灶上有口破烂的铁锅,带着斑斑绣迹,灶台边上有火折子同油灯。
谢无恙开怀一笑,让谢谷先在一边站着,先点亮了油灯,再到外面找了些树枝,回来升了火。
木屋内没有粮食没有水,谢无恙只好取了雪回来,大概刷了刷锅,烧了点热水,又在墙角找到了只粗糙破烂的木勺,好歹,算是有了能喝水的东西。
因为柴禾不多,炕上只是温热,谢无恙将安静非常的谢谷搂在怀中,原本以为在这种感觉不安的情况下无法入睡,谁想一闭眼,便沉沉睡去。
半夜时,谢无恙被冻醒,身下冰凉,四处冷风席席,全身只有胸口处,还有着着一丝温暖,那是因为,谢谷偎在那里。
谢无恙怜惜的搂紧了谢谷,这个她虽不曾表现出憎厌,实际上却非常讨厌的孩子,现在却觉得他那般可怜,那般懂事,那般的,温暖。
而谢谷在睡梦中呢喃的一声‘姐姐’,更是让谢无恙的眼泪喷涌而出。这个可怜的孩子,过了年,也不过才五岁,放在现代,会是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可他呢,却只有一个弱小的姐姐可以依靠,在冰天雪地里打滚,没饭吃,睡冷炕……
哭了一阵,擦干了眼泪,谢无恙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为了谢谷,深更半夜出去捡树枝,似乎,也没什么可怕吧。
可是谢无恙身子刚一动,谢谷马上紧紧的贴了上来,小手紧紧扯住谢无恙的衣襟,谢无恙叹息一声,将棉衣解开,将谢谷的小身子护在怀中,过了一阵,捱不过困意,再次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又再冻醒,就这么醒醒睡睡,捱到了天亮,谢无恙领着谢谷出去寻找吃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捡些坚果之类的,比起坚果,碰到被猎人下套套住的小兽可能性还大些。
果然,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一只被猎夹夹住的小兽。
谢无恙原本以为那是只小狐狸,可是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那黄澄澄的皮毛如此乍眼,那长相中透出的不是如狐般狡诈,反而是阴险恶毒。
谢无恙想起了传说中的一种动物,叫黄鼠狼,在传说中,那是种极不祥的生物,谢无恙到是不曾见过,可其中既然有个鼠字,那就足以说明,黄鼠狼该有的体积了吧,再大,也不该大的像只小狐狸吧。
谢谷突然挣开了手掌,一步步向着那只小兽走去,谢无恙极快的伸手拽住谢谷,疑惑的问道:“小谷,你想干什么?”
谢谷不出声,神情呆滞,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兽,木然的想挣开谢无恙。
糟糕!谢无恙闪身挡在谢谷前面,伸手轻拍谢谷脸颊,连唤了数声,谢谷才茫然的啊了一声。
谢无恙二话不说,拉起谢谷转身就走,没错了,这东西定然就是那黄鼠狼了,说不定还是只成了精的,这东西据说惹不得。
从古至今,黄鼠狼一向是忌讳,古时就传,这东西施恩不可,伤害不可,到了现代,人们依旧不原碰触到黄鼠狼。
谢无恙前世,年幼时曾在乡下住过一阵,亲戚家的谷仓里,就曾经出现过黄鼠狼,那位亲戚,没像对付老鼠一样,下夹子或下药,只是将粮食封好,特意留出一些散碎粮食,给那黄鼠狼来偷。
成年后,她有位同事,曾在高速上开车压死过一只黄鼠狼,虽是无心,却忐忑了许久,认为那是不祥之兆。
谢无恙对世事一向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这种事能传扬这么久,多少会有些道理。
带着谢谷匆匆离去,走出很远,还感觉有怨毒的目光粘在脊背之上。
谢无恙最终从猎夹之下,取出一只山鸡,回到木屋后,酝酿了许久,才找了块石头砸死了那只可怜的山鸡。
胡乱的褪了毛,也没开膛,就那么架火烤了,谢无恙与谢谷尽管饿,却只是一人吃了一条腿,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山鸡的味道十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