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说宇文尚如何回去管教女儿,周明浩和顾小青用完午餐之后略微逗留了一阵子,就辞别了高容辕,两人下了楼,有侍卫来禀报说是云鹤先生派人送信来说他已经到了锦城,准备下午去驿馆拜见王爷王妃。
顾小青来的时候就听说外祖父也会来锦城,但是到了锦城之后并没有听到消息,只当是他老人家身体不适不能来了,谁知这时候竟然听到他的消息,她的心里万分高兴,周明浩本来就是陪顾小青散心的,现在见她这么激动,干脆吩咐回驿馆一边休息一边等着。
下午云鹤先生来到驿馆的时候,周明浩和顾小青大吃了一惊,云鹤先生是被人用担架抬着进了驿馆的,只见他面色苍白,神乏无力,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顾小青情急之下扑了上去:“外公,你老人家这是怎么了?”云鹤先生看到顾小青也激动了起来,他的眼中隐隐有着泪光。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张开嘴正要说话,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跟在旁边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赶紧上来扶住云鹤先生,“先生,您别激动,我来跟王妃细细说说,等我讲完了,您在补充一下。”云鹤先生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点了点头。顾小青这时才认出这少年是云鹤先生的书童林辉。
她看着林辉紧声连问:“外公他老人家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周明浩见她情绪激动,赶紧把她揽住:“青青,你别急,让周寿给他老人家看看,你知道周寿的医术的,外公他老人家一定会没事的,你乖乖地别吵到外公了。”
顾小青听了他的话,这才强忍着激动,赶紧叫雀儿去叫周寿来,雀儿答应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一刻周寿拎着药箱就进来了。
他看了看云鹤先生的状况,让人把云鹤先生放到了榻上,自己则伸手在他的膻中穴上按揉起来。一会功夫,云鹤先生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众人松了口气,周寿这才把了把脉象,自己下去开方抓药去了。
林辉见云鹤先生情况好多了,这才开始讲述起来,原来云鹤先生带着林辉两个人早早地就离开了青云书院,先生打算乘着这个机会,游历一番,毕竟他的年纪已经大了,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到处走动了,他早就想把年轻时去过的地方重新走一边。
于是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倒也颇为自在,有时还能够再见到年轻时候遇到的朋友,先生就格外地高兴,有时会和这些朋友小聚数日,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大概一个月前两人走到永州地界,先生想起曾经在距离永州城大约四十里地的山里遇见过一位隐士,当年两人一见如故,言谈甚欢,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故人是否还在人世?
云鹤先生起意要去探访一番,就带着林辉往山里走,这路虽说是不远,但是道路崎岖难行,就是年轻体健的人也要走上两天,更何况:一来,先生毕竟是上了年纪,脚力不如从前;二来,先生不时地停下来观赏风景,兴致来时还会就地挥毫泼墨,所以足足走了四天半才走到地方。
那是一个隐藏在山坳里的宅子,山口耸立着几块巨大的石头,要不是走到跟前,根本就无法发现巨石之间还有一条小路。
先生带着林辉沿着小路往山里走去,这山坳里到处都是巨大的山石,不时地挡住了人的视线,好在路径分明不会让人迷路。
走了一阵子看到前面有一快黑色的山石,先生说是快到了。等他们转过山石,眼前是一块开阔地,一条刚刚深及脚踝的小溪缓缓流淌,小溪边上几栋青砖碧瓦的房子邻水而建,看房子是有些年代了,墙脚可见绿油油的的青苔。
他们正看着,突然听到头顶有人**的声音,两人这才发现不远的树上竟然绑着一个人。
两人抬头仔细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只见树上绑着的这个人两只眼睛已经被挖去,只留下两只黑黑的洞,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手脚姿势怪异地伸张着,看样子是折断了。
那人听见动静,朝着他们这边呜噜哇啦地不知道嚷了些什么,就见从一栋房子中走出几人,前面的是一个面容清俊的四十来岁的男子,他抬头看着他俩,用和刚才树上那人一样的语言来说话。
云鹤先生并没有开口,林辉也就没吱声。那人说了一阵子,见他们没有反应,这才用汉语问他们是谁?怎么到这里了?
云鹤先生并没有说是过来找人,只是说到山里游玩,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
那人盯着他们打量了一会,就让他们进屋,云鹤先生就随口问绑在树上的是什么人?那人神色戒备地说是一个背叛主子的奴才,因为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所以才受此惩罚。
云鹤先生没有再问,跟着那人进了屋,屋里还有一对青年男女,在他们进了之前这些人似乎在争执什么,那个男青年一脸不悦的看着他们,用手不断安抚地拍着那个女子的后背,那女子双手捧着脸嘤嘤地哭泣着。
那人朝他们皱了皱眉头,转脸朝着云鹤先生自我介绍说自己姓任,这两人是他的侄子侄女正在和他闹别扭,说着请云鹤先生坐下喝茶。
云鹤先生说自己姓林,他打量了那后生两眼,“咦!这年轻人倒是有些像是一位故人。”先生这句话脱口而出。
那任先生面色一冷,那青年则是一愣,云鹤先生连忙说,大概自己年纪大了,看错了。接着又劝任先生,年轻人难免作事冲动,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谈,总归是一家人,一切都好商量。
任先生这才缓过脸来,那青年则是盯着云鹤先生看着,不一会又低下了头,继续柔声地哄着那女子,不一会那女子渐渐止住了哭泣,将头依靠在男子的怀中,抬起脸来,看着任先生,云鹤先生在看见那女子的一张面容时就呆住了。
任先生也柔声安慰那女子几句,大意就是他和峰儿(就是他的侄子)不是有意争吵,现在没事了,让她回去歇着,他看着女子的目光温柔似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青年厌恶地扭过头去,任先生又说了几句才打发他的侄子侄女出去。
任先生接着盘问他们怎么会迷路了,云鹤先生就说自己一向痴迷于山水,看见这里风景优美忍不住就走走看看,谁知流连忘返了,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记不得路了。好在他倒是真的看风景了,一路上的景致他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任先生被他这么一说真的深信不疑了,又见他学识渊博,谈吐不凡,就起了结交之意,也一展所学,直抒己见,两人越聊越投机,任先生就命人摆了酒菜,两个人浅斟小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