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日子,说快也快。毕竟过的充实,忙忙碌碌的,也无暇顾及时间是怎么溜走了的。
总之,洋洋洒洒的答完最后一道题,把笔往桌子上一扔,嘿,陆小七痛苦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
陆小七想着要把多余的书再放回寝室去的,毕竟书多,平时又不看,摆在杜涛家,只会占地方。
他那层楼里,都住着和自己一个专业的同学。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后,大家疯狂的奔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准备要赶今晚的火车。不急着收拾东西的人呢,自有安排,要么今晚参加聚会胡吃海喝,要么早就跟妹子约好一起去看电影了。平日里打游戏的还打游戏,悠哉的打开电脑,带上耳机,将真实的有些残酷的现实世界,阻隔在外。
在走廊里遇到出来倒垃圾的老胡。
“呦西~啥时候走啊?”陆小七跑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26号。”
“这么晚啊?你留下来干嘛?”陆小七有些诧异,毕竟考完试,一放假,人人都想着要回奔老巢吧。怎么在他眼前就有只傻鸟,冬天都快来了,还不知赶紧飞回去。
“陪贝贝一起出去逛逛……”
听到这话,陆小七差点没喷出血来,‘贝贝……贝贝…贝你妹啊,至于在依然单身的小爷面前这么秀恩爱吗?!’
“哦,江叶贝啊…考完试,不回家,原来是要陪老婆出去玩啊……祝早生贵子。”陆小七走上前去,摆了个作揖的手势。
“得了,别瞎扯。你丫撒时候走喽?”
“我啊,我机票都买好了,就过两天的,过两天就走。其实,我机票早都买好了,不是提前买还能打折么?我多归心似箭啊,大连那儿的气候不比这儿好?哎,呆在这儿破地方,我都快呆够了。”陆小七忽然喋喋不休起来。
“碎嘴子,这毛病咋还是没改撒。场上就你废话多……“
“你去忙吧……我回去收拾东西啦。“也不知怎么,话锋一转,前一秒还喋喋不休的陆小七,忽然不想再说下去了。
“好嘞。”说完,老胡便钻回那猪窝一样的宿舍里。
‘
用钥匙打开寝室的门。
还好,寝室里面没有人。要么是都走了,要么压根儿就没回来,直接出去喝酒庆祝了吧。
这帮家伙,在摆脱掉自己的日子里,终于获得前所未有的欢乐和幸福了吧,剩下的三个正常的室友,终于可以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了。
陆小七的心里就这么别扭的想着。
拂落书架上的灰,像是拂去过往的旧时光似的,他不禁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毅然决然的搬离寝室,是不是就不会在楼下遇到杜涛,也不会被他抓走,甚至两人只是公事公办,洗清冤屈之后,他陪个不是,自己再说声没关系。关系至此打住,不再有任何的交集。
如果杜涛没出现的话,他或许拎着行李箱到外面走一圈,转一转,就被贵的要死的房租给吓回来了。
然后,没羞没臊的拖着行李箱回来,继续过着他挫败的日子。
可是,杜涛出现了,一个手铐就将自己铐走了。看起来像恶魔,实际上更像是自己的救世主。
摇了摇脑袋,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从沉甸甸的书包里掏出一摞摞的书,整齐的码齐,放在书桌上。环顾四周,乱七八糟的样子,除了他再没人会想起要定期的打扫。这样也好,反正他们喜欢乱糟糟的生活,自己的干净和整洁才是整间寝室里最格格不入的东西呢。
‘
格格不入的,都应该被丢弃。
‘
塞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陆小七在考试的时候,调成了静音模式,一时还没有调回来。
掏出来一看,竟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来电方显示的是‘辽宁大连’,可名字居然显示的是……‘老妈’?奇怪,自己的联络薄里明明只有六个人啊,而且,自己是打死都不会存老妈老爸的电话号的好么,这手机又不知犯哪门子的邪性。
犹豫了几秒钟,接起电话。
“喂?你好。”瞬间装出一本正经,六亲不认的样子来。
“你好啥呀你好,你妈你都不认得了啊?”
“有事儿么?”陆小七嫌宿舍里信号不好,于是走到阳台,倚在栏杆上。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打电话了啊?怎样?考试都考完了吧。”
“恩。”
“机票买好啦?”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恩,买好了,早都买好了。20号就回去。”
“还是半夜回来么?”
“恩,红眼航班比较便宜。”
“对了,跟你爸说好了吧,今年过年的时候去他那儿。”陆小七的老妈在电话那头问道,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有些忧心忡忡的表情。
“恩,说好了。今年我去我爸那儿。你就不用过来接我了,我直接让我爸来接我,省的你们两个再见面,再吵吵的我心烦。”
“你这孩子。弄的就好像谁稀得去接你似的。不去就不去……让你爸好好照顾你,听见没有。”
“恩。”
“多让他给你买点好吃的,这点钱可不能省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在外面累了半年了,好不容易回趟家,可别亏着了。”
“我知道了。”陆小七不想再听下去了,连忙插话想要打断她。
“还有啊……”老妈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陆小七把电话换到另一边的耳朵上去。
“他再不济,也是我爸哎,能亏待我到哪里去。”他忽然严肃的说道,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哎呀,我这不就是说说而已嘛,当妈的不都这样碎嘴么,怕你吃不饱穿不暖的……”这女人又开始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了,其实,陆小七原本还想说,既然你这么放心不下,干嘛还嫌弃似的,避着我,弄的好像我多给你丢脸似的,是不是看到我就让你想起以前那段不堪回忆的婚姻?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累赘。
陆小七知道,如果他说出这些话来,心里肯定会好受很多。
可是,直到最后挂断电话,他也没有说出口。有些东西还是得烂在肚子里。
何必呢,说出来之后,仍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还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挂断电话之后,倚在栏杆上,落日的余辉涂抹在灰白相间的建筑墙上,让人有种想要回家的感觉。
听到有人拉着行李箱走在柏油路面上,发出思乡心切的响声,他向下张望着,看到来来往往的穿梭的人流,每个人都有方向,有的正在回家路上,有的即将踏上归途。除了自己。仍呆呆傻傻的站在阳台上。
家,这种东西。
属于自己的那个,早都没了。
‘
背着轻松很多的书包,一步一步的朝校门口走去。
走出西门,门外停靠着成群的出租车,那场面相当的热闹,壮观。
有叼着烟的出租车司机,问他要去哪?
他摆摆手,摇摇头,意思是,自己并不是‘返乡大军’中的一员。
每走一段,都会有司机摇下车窗,问他是不是要去火车站。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摆摆手,摇摇头。
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些好心的司机。
他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
对于一个谁都不想要的孩子来说,究竟该去哪呢?
他都没有家了,属于他的曾经早都解散了,现在的他什么都不剩了。
一阵心凉。
独自一人走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有欢笑声,有打闹声,有讨价还价的声音。
都是幸福的声音。
‘
身后不知哪个司机在鸣笛,使劲儿的按着喇叭,陆小七自觉的靠着马路边上走,他估摸着估计是自己挡道了。可身后的喇叭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按的更猛了。
这人有病吧,陆小七原本心情就不好,再加上那刺耳噪音,陆小七想骂街的心情都有了。
刚想转过身,去看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不想活了。
可那辆迷彩越野小吉普,开足马力,从他身边擦着飞驰而过,在不远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