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琇莹来到二伯母的院子里时,正听见里面一片吵闹,她走进去一看,发现二伯母站在台阶之上,身边的下人都跪坐在地上,安琇荷搀着二伯母不停骂着下面受罚的奴婢,那奴婢正被二伯母身边服侍的那个嬷嬷用鞭子抽打,眼见着碧色的裙子被鲜血染红,凄厉的尖叫声越来越弱。琇莹上了台阶,说道:“今日刚想来探望二伯母,谁知正遇上这一幕,二伯母,那婢子犯了什么事?”
安琇荷愤愤的说道:“还不是生了个狐媚脸!。。。。”说到这儿,还狠狠的瞪了琇莹一眼,她还想再说下去,二伯母马上摁了一下她的手,她马上住了嘴,没再说下去,只是表情还是狰狞,眼中怒意迟迟退不下去。
二伯母无视那奴婢的求饶,亲和的说道:“琇莹,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琇莹不好意思的说道:“最近有些梦魇,听说二伯母养的瑞香兰可以安神,想择两朵花做个香包。。。”
二伯母眼睛笑的眯起,关切的说道:“哟~怎么无端端的梦魇了,想要就拿去吧,实在不行,伯母送一盆给你。”
琇莹马上摇手,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只是梦魇了而已。”
二伯母面带满意的看着琇莹的知进退,说:“来,进房来。”说罢,转身准备往房里走。那处罚的嬷嬷上前来说道:“夫人,五十鞭打完了。”
二伯母平淡的说着:“打完了就算了,赶出府去罢。”
安琇荷显然是不满意,但又不好置喙母亲的决定,嬷嬷接过她搀扶着二伯母,她突然眼睛一转,说道:“母亲,这贱婢这么喜欢勾、引。。。。。咳,这么爱美,不如把她卖到花楼里去。”
二伯母也笑了,笑的张扬,依稀带着她年轻时的风采,她厉声说道:“这般下贱的女子,还真的是给她找了个好归宿!张嬷嬷,还不按小姐说的做。”
琇莹默默地低头,没有说话,心里嘀咕道:‘怕这才是二伯母本来的性子吧。。。。还真是泼辣。’
二伯母转过身来,直接进了房,发髻正中朝阳金凤叼着的金链红玉珠流苏在额前晃动着,艳丽的眼上抹了点胭脂提神,显得她华贵艳丽却过于锐利。琇莹微微一笑,跟着她进了房间,安琇荷漠然的看着那丫鬟被拖了下去,才转身进去。
二伯母带着琇莹进到内间,指着床头边的柜子上青瓷盆养着的两株花,说道:“那便是瑞香花了,你自个儿择几朵吧。”
青瓷盆上,两株瑞香花开的正好,看来是二伯母花了心思养的,花儿气味馥郁,姿态优美,翠袖衬云浮,好不翩翩。
琇莹来到桌前,那嬷嬷送来一把精巧的剪子,应是平常也用做择花的。琇莹执起剪子,把自己挑好的几朵花择下来,疏影捧着摊开的干净丝帕在一旁候着。在剪的时候,琇莹羡慕的说道:“这花可真美呢,真真是不负那句‘万斛幽香量不尽,霜风吹送暮天青。’伯母可是特别找了人来打理?”
二伯母眼里带着骄傲,嘴里却是说着:“没呢,平日里也就是我修修,还有负责洒扫的下人浇浇水,移移瓷盆,保持通风半阴。”
“早前就听闻伯母园艺之术了得,没想到就连伯母手下的洒扫下人都那么厉害,更别论伯母了。”
二伯母一向喜爱摆弄花草和瓶花,听得琇莹奉承吗,心里自然舒服。她回道:“也不算什么,只是其中有个许大娘,做事细致,力气也大,走路稳,搬花盆也不会摔着花,她倒是挺好。”
琇莹很是佩服的样子,她择完花后,放下剪子。琇莹侧身用张嬷嬷备好的清水和丝帕净手后,向二伯母道谢,二伯母望向那两盆花儿,赞赏的说道:“琇莹这一剪,到把这花修的更好看了。先前看的虽也是不错,但是太杂乱单一,但琇莹这一弄,倒显得这瑞香花更为醒目,又不失本身的灵韵,很好。”
琇莹害羞的一笑,轻轻说道:“听闻二伯母喜爱修剪瓶花,所以学了一点。不过,哪比得上伯母啊,伯母真是谬赞了。”
二伯母满意的点头,有些促狭的说道:“啧!琇莹原是想讨好我呢~说说,你还想要什么,伯母给你。”琇荷看见自己母亲高兴地样子,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二伯母和琇莹都装作没听见,琇莹只是更为娇羞,脸上带着的笑有些扩大的趋势,眼里浮现了迷醉的神色,但是她瞄了一下二伯母身边的下人,又收了嘴,二伯母配合的让下人们先下去了,琇莹这才说道:“琇莹。。。琇莹。。想问问伯母,唐公子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二伯母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开玩笑道:“琇莹还真是长大了呢~”
安琇荷则是非常惊讶的望着琇莹,眼里含着一丝讥讽。不过,二伯母开完玩笑后,倒是神色一敛,说道:“我出嫁时,怀瑾才出生呢,后来我也少回娘家,所以也不清楚呢。”
听到这话,琇莹的脸上,清晰可见的带上了失望的神色,随后,她收敛了失望,又恢复了那副淡雅端庄的大小姐模样,不过眉间带着一丝轻愁。二伯母注意到那隐秘的情绪,眼中利光一闪。琇莹似是失了兴趣,说道:“二伯母,今日真是打扰了,多谢您的花,琇莹先回院子了。”
二伯母轻轻地“恩”了一声,让琇莹走了。琇莹走了没多久,琇荷也准备离去,二伯母出声拦住她,琇荷回过神来,看着皱着眉的母亲,说道:“母亲,还有什么事吗?”
二伯母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任家的庶女。”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安琇荷点头,二伯母的细眉皱的更深了,她严厉的说道:“那个女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少与她来往!”安琇荷不甘的回嘴:“为什么?母亲不是说可以跟敌人的敌人联手吗?”
二伯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你,胸无沟壑!跟任水蓝混在一起,那是你被人利用,可不是你跟她联手!”安琇荷似乎还是不解,心里反而怨愤更深,二伯母看见她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只好微微放低了声音,说道:“你想想,先前那个事情,任水蓝叫你去对付安琇莹,自己却只是耍耍嘴皮子,就让你做阴损事。若成功了,她也得利,若输了,她也没损失,这是联手吗?你那事世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心里肯定是怨你的,要不然今日也不会。。。”琇荷想插嘴,二伯母瞪了她一眼,她悻悻地收了嘴。
二伯母继续说道:“还有。。。要不是那日正好遇到你在房里摔东西,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跟她混在一起?!”
安琇荷被说得无法回嘴,只好匝了匝嘴巴。她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气得面目涨红,额前的流苏不停晃动,仿似马上就要被甩断一样,她右边的点翠簪子已经歪了许多,安琇荷忍不住去帮二伯母扶簪子,二伯母满腔的怒火顿时变成了怜惜,她看着安琇荷与自己十分相似的五官,眼里马上就要浮出热泪,她疲累的开口:“琇荷,母亲知道你不喜欢安琇莹,但是你现在一直与她作对干嘛呢?她又没有与你的利益冲突。安琇莹那就是个喜欢。。喜欢扮猪的狐狸,你要是总这么冲动一定会输。。。。。”
安琇荷面上是一副受教模样,但是心里却是忍不住叫嚣着:‘为什么!为什么!母亲都觉得自己斗不过她!’
。。。。。
安琇莹回了院子,对疏影吩咐道:“给那个被卖入花楼的女子一百两,别透露身份,要她做个选择,是想办法报仇,狠狠踩到安琇荷的头上。。。。还是做个普通农家女,苟且一生,看着安琇荷幸福的做个侯爷夫人。。。。然后调查一下,那个许大娘。。。算了,你只管那个女子,许大娘的事交给哥哥去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