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再次驱走了黑暗,将整个荒漠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中时,袁叶终于悠悠醒来。
可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已经僵硬的肩膀上。抬头瞧去,袁叶正巧对上那对大大的眼睛,看到那汉子大颗大颗的汗珠挂了满脸。
发现袁叶似乎已经醒来,那汉子的表情好似在暴风雨中遇见了诺亚方舟一般,憨憨地笑着:“姑,姑娘,你可醒了。”
袁叶发现自己靠着的正是昨天晚上递给自己大饼和水囊的那个高大侍卫,心中微微有些尴尬,连忙坐直了身子。
张了张口,袁叶打算说声谢谢,可一扭头便见那侍卫已经慌不迭地跑向了一边。
袁叶揉了揉眼睛,有些发愣,心中忽然想起了重病的小铃铛,刚要起身去寻,便见到远处,萧子钰正牵着小铃铛的手乐呵呵地朝自己走过来。
小铃铛的手上举着张饼,似是被微微咬了一小口,边缘的牙印处透着阳光。
看来是已经没事了……
袁叶松了一口气。
自己也真是太不注意,如果不是蒜头叔发现,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情况。以后对小铃铛要多加上心点,袁叶脑中忽然闪过在客栈里,自己的手指拉着那小小拇指的场景,心中更加自责。
“喂,想什么呢?”萧子钰领着小铃铛坐下,伸手拍了拍袁叶的脑袋。
袁叶瞪了他一眼。自己以前最讨厌别人拍自己的脑袋,好像自己是个小黄毛丫头一样,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不自在。
“怎么不理人啊。”萧子钰笑了笑,将水囊拧开递给在旁边梗着脖子的小铃铛,又扭头看向袁叶:“你打算怎么办?”
袁叶想了想:“我们可不可以跟你们去宁都?”
萧子钰皱了皱眉头:“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你们在宁都有亲戚么?”
“有。”袁叶答得干脆,她可不想让萧子钰以为她们是讹上他了。
萧子钰点点头,刚要开口,蒜头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爷,走吧。”蒜头叔道。
萧子钰看了看已经准备完毕精神抖擞地站在各自马前的侍卫,点了点头:“都吃饱了就出发吧。”说完又回头瞧了瞧袁叶,向蒜头叔吩咐道:“给她匹马。”
马!?
袁叶连忙摇头:“我不会骑马,真不会。”
“那……”萧子钰瞟向众侍卫,“马赢?”
“嘿哟,将军,我胳膊还疼着,带不了人。”浓眉大眼的汉子抖了抖自己的胳膊,哭丧着一张脸。
“萧翎?”
“千万别,将军,我家那口子你知道,我可不敢带个姑娘。”被叫到的那个侍卫一脸凄苦。
萧子钰刚要再喊下一个名字,可一众侍卫早就逃命似的跨上马去,撒丫子逃了,只剩下蒜头叔和萧子钰大眼对小眼。
“蒜头叔……”
蒜头叔没等萧子钰将话说完,便抱起小铃铛上了马,拍拍马屁股,扬长而去。
“我很讨人嫌吗?”袁叶对萧子钰眨着无辜的眼睛。
萧子钰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呼啦啦湿了未干的一大片水渍,微微叹了口气道:“有点。”
于是袁叶坐上了曾经在城门口仰望着的“八卦马”小银。
和萧子钰共乘一马,让袁叶觉得有些别别扭扭,只得僵直着个背和萧子钰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在小银的背比较宽阔,袁叶除了脖子酸痛脊背僵硬外,倒是没有从马屁股上给跌下来。
袁叶的肚子有些饿。大家吃早饭的时候她还靠着马赢的肩膀睡得正香,这时候当然饿的够呛。可毕竟是寄人篱下,怎么能随便开口要吃的,袁叶打算忍到中午开饭。
“咕噜——”
萧子钰在前面笑了一下,让袁叶很没面子。
走了一会……
“咕噜——”
萧子钰又笑。
袁叶有些恼,正待发作,前面的萧子钰忽然扭了扭头,笑着问道:“喂,面子重要还是肚子重要?”
“面子重要。”袁叶按着不听话的肚子,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面子重要。”袁叶撇了撇嘴,和他较上了劲。
萧子钰笑了笑,爽朗的笑声从前面传来,袁叶有些发愣。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萧子钰没有再说话,更没有再难为她,而是潇洒地向她甩了张大饼,之后伸手拍了拍小银的脖子。
“你觉得本王的小银怎么样?”
小银?袁叶反应过来萧子钰是在说他的“八卦马”
“呃……很帅气,很……独特。”袁叶给了个中肯的评价。引起了小银一阵欢快的嘶鸣。
“那你觉得带它出去,本王有没有面子?”萧子钰接着道。
“有啊,怎么没有。”
萧子钰有些惊讶:“你是第二个这样说的人。”
袁叶仔细地打量了小银一番,有些纳闷地问道:“小银有什么缺陷吗?”
萧子钰笑了笑:“他们都说它是‘阴阳脸’,不吉利。”
袁叶不以为然:“这是迷信。”
“什么?”萧子钰勒住了马,似乎对袁叶说的话很感兴趣。
袁叶不知道怎么向萧子钰解释迷信的说法,干脆搬出小时候老姐的实例。
“我跟老姐捡回过一只流浪猫,也是这样的“八卦脸”,一半黑一半白。像小银这样。”袁叶看着萧子钰道。
萧子钰点了点头,示意袁叶说下去。
“大家都说‘阴阳脸’的猫不吉利,讲了好多让人害怕的故事,劝我们将猫扔掉。可我和老姐不依,就一直养着。”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袁叶将两手一摊,“那只猫活到老姐硕士生毕业,老死掉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啊。”
萧子钰愣了愣,似乎对这个故事的简洁明了表示怀疑。低头认真想了想又问道:“你有个姐姐?”
“对啊,”袁叶答道,想了想又接了句:“在宁都那个。”
“什么生什么业?”
“啊?哈?”
袁叶东拉西扯了半天,才将自己刚刚的口误给蒙混过去。萧子钰这个话痨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这点和黑寡妇比起来倒是强了不少倍。
小银的事似乎让萧子钰想起很多事,因为他在不再追问袁叶什么“硕士生”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小银,发了好长时间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