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心望着旁边那几个面面相觑的人,笑了笑,“力大无比,中气十足,看来死不了,所以,你们也不要担心了。”
几人更是呆愣当场,济心走了进去,天岚玄晨正扬起手中的刀准备朝门口扔过去,看见是济心,手顿了顿,却是没停,不过刀落下的地方不是济心的身上,而是她的脚边。
“你来做什么!?”天岚玄晨瞪了济心一眼。
“来给你治伤啊!”济心一边回答,一边去捡脚边的刀,看那刀片挺薄的,没想到忒重,发现太重了,就放弃不再理会。
天岚玄晨此刻坐在一方桌案旁,桌案的旁边放了一个炭盆,炭盆旁还温着一壶酒。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干干净净的衣服,肩膀的地方被血迹污了一片,他手上拿着笔,埋首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不需要!”
济心很好奇他到底在写些什么,便走过去,一看之下,竟是忍不住笑了,再看天岚玄晨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这家伙还挺可爱。
此刻他在纸上正画着的是那几百人手中的武器,长枪的图纸。
凭着记忆和他对兵器的天赋,倒是画得八九不离十。
济心还以为,这家伙受了这一连串的打击,此刻或许是关在房里自己****着伤口呢,没想到,人家完全没有萎靡堕落,反而更加奋发图强,真是一只坚强的野兽。
走过去,才发现桌案的另一边地上,丢着乱成一团儿,血迹斑斑的衣服,那是他自己换下来的,而衣服上正静静地躺着两截从他身体里拔出来的箭,以及一瓶歪倒在地的金创药。
箭头上的血迹并没有发黑,说明没有毒。
看着他身上干净的衣服又被血弄脏了的地方,济心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的身体是铁打的吗?他都没有痛觉的吗?
放下药箱,打开来,难得对他和颜悦色,“把衣服脱了,至少也得包扎一下。”他自己把箭头拔出来,随便洒了点儿金创药怎么行。
“说了不需要。”
济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好意被他拒绝,突然就很冒火,“天岚玄晨,你不要有好不知好行不行!?拜托你成熟一点好吗?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若是没有你脖子上的那块绛阳暖玉,你还敢这么折腾吗?!没有它,你恐怕早死千百次了~!”
天岚玄晨手上动作一顿,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满脸怒气的济心,眼里升腾起的怒意不比她的少,他将手上的笔猛地朝桌案上一拍,毛笔瞬间被拍成了两截。
“萧济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朕大吼大叫的!充其量你就是朕的一个俘虏!”
萧济心?!这是天岚玄晨第一次叫她的化名,还给她冠上了她爹的姓!她在外面用的是济心这个名字,而外界的人知道的孤城城主的名字是西月晴天。
“是啊,我是俘虏,我是没有资格!我这个没有资格的俘虏吃饱了撑的,傻兮兮地放着大好的机会不逃却是去找援兵来救你!?我就一傻X,天生喜欢找虐受!?”
天岚玄晨脖子一哽,眼睛一瞪,还没等他开口,那边济心又吼了过来,“你就是不成熟,我有说错吗?!好大喜功,仗着有块宝玉横冲直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我有说错吗?!一看到你挺胸得意炫耀自己身强体健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没有那块宝玉,就你这身板儿!哼!还不够死的!”
“你!”天岚玄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里的怒火已经快要把房子都烧了起来。
“你什么你!真是搞不懂,就你这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是怎么一路保住太子之位,还能登上北国皇位的!?”
“萧济心!”天岚玄晨一声怒喝,他是真的被济心给激怒了,只见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衣领,“不要在这里标榜你的好心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去寻救兵回来,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这块玉!”
说罢他笑了笑,“你说得对,没有这块玉,我的确是死了千百次了!而我能登上皇位,也多多少少与这块玉有关,此玉如此的好,我又怎么可能把它给你呢!?所以,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济心被她揪着领口,有些紧,加上气恼他说她是为了玉才回来救他,感觉很冤枉,有点儿提不上气儿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张了张嘴,也只是咳嗽了两声。
天岚玄晨见她一张脸红红的,瞪着一双大眼睛愤怒地盯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红唇因为要帮着吸气而微微地张开,露出里面精致而洁白的贝齿,以及两颗只露出一点点的虎牙,配着她削尖的下巴,看起来就如同一把看似没有威力实则无比锋利的剑。
他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来到她的脸颊,扯开她的唇角,然而埋头凑近几分,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的虎牙,心里想着还挺可爱的,嘴上说的却是,“跟恶鬼似的!”
他扯开她的嘴角打量她的虎牙的动作本来就让济心很不爽,感觉就像是在查看牲口的牙口好不好似的,他再这么一评价,济心怒了,扭头就是一口咬上他的手,正好咬到了他的大拇指。
“嗤~~~!”天岚玄晨一声痛呼,忙撤回手,大拇指上留下几颗牙印,其中的一颗深得已经刺破了皮肉,沁出血来,“你这女人真是狠毒!”
“是你说我像恶鬼的,恶鬼咬人那是正常!若可以,真想把你的魂儿也一起收了!”济心说着就要去戳他肩膀上的伤。
天岚玄晨是知道这女人绝对下得了手,忙将她松开,又下意识地推了她一下,本来是想轻轻地把她推开,不让她得逞,却是没有把握好分寸,力道稍大了些,一推之下,竟是让济心退了好几步,后跟撞上了躺在地上的刀柄,一个不稳跌坐下去,而右手在撑地的时候,正好划过刀刃。
“啊!!!!”济心抬手一看,只见整个手掌血淋淋的,吓得大叫一声,“完了!我的手废了!”
天岚玄晨一滞,他也是没想到自己一推之下竟是无意让她受了伤,虽然一看那伤口就知道很浅,根本无碍,但看到济心那一脸的惊吓,心里竟是有点儿自责。
走过去,蹲下身,抬起她的手,“叫什么叫,一点儿小伤而已!”
“小伤而已!你没看见流这么多的血吗?我的手现在都没有知觉了!肯定是要废了!”
天岚玄晨看济心这副小样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看错了,她哪里像一把剑了,分明还是一只小蚱蜢。
回身将温在炭盆旁的酒壶取来,蹲下身,拽了济心的手便将酒朝她的手心上淋,济心痛得哇哇大叫!手又被他拽得死紧,动弹不得,只能是任他摆布。
一壶酒全倒在了她的手上,伤口被酒液清洗干净,济心这才看见,掌心那伤口虽然很长,确实并不深。
用酒给她消了毒,又把他用剩下的金疮药给涂上,然后在一旁散落一地的医疗用品中取了绷带,给她缠上。
济心静静地看着他动作,看着他粗糙的手轻柔地将绑带一圈一圈地帮她包扎伤口,刚毅俊美的脸上全是认真的神情,就连如刀刃般的薄唇也变得柔和。
这样一个无情的人,展露出这样有情的一面,多么的难得,而此刻的天岚玄晨,在济心看来,无比的魅力,向来,铁血柔情的男子,都是女人的大爱。
“天岚玄晨,我突然有点儿不想要你的玉了……”见他动作的手顿了顿,济心淡笑,“你知道的,我的孤城已经知道我的所在,早在你出征契族之前就有了部署,若非我心系你的玉,想要逃走,那是轻而易举的。”
“你什么意思?”天岚玄晨垂眸看她,已经帮她包扎好,却是依然捏着她的手指不松开,就算他是蹲在地上,也比她高。
“我的意思是,若我现在不惦记你的玉了,那我随时都可以逃走,不如,你主动放我离开?也省得我们大家都麻烦。”
“休想!”天岚玄晨甩开她的手,站起来,转过身去。
济心看着他如山川般坚实的背,“离开和玉,我肯定是要得一样的,你既舍不得放我走,又舍不得把玉给我,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谁舍不得你走了!”天岚玄晨大声地否认她的话,狠狠瞪她一眼,又坐回他的书桌旁,取了新的笔,继续画他的长枪图纸。
济心也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收拾从药箱里散落出来的东西,“天岚玄晨,承认你舍不得我走,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其实,我也是舍不得离开你的!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孤城的城主,城不能一日无主,虽然我这个悠闲城主无需做任何事情,但我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始终还是必须要存在的。”
天岚玄晨抬头看向她,又垂眸沉思半响,再看她,突然问到,“孤城与玉,两者在你心中,哪一样更重要?”
济心抬头看他,他看着她,表情认真而严肃,似乎,这个问题对他而言,非常的重要,笑了笑,没有回答,却是反问,“你想说什么?”
天岚玄晨微微蹙眉,心中似乎经过了一番纠结,又似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他说,“若我给你玉,你是否可以答应永远不走?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济心垂下眸,掩下眸子里的复杂,心里泛起丝丝苦涩,对不起,天岚玄晨,利用了你的情,难得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