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心在浑浑噩噩中,看到自己走进了一道门,眼前烟雾缭绕,或蓝或绿,阴森森的有些可怕,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想要退缩,可是身后又是一片黑暗,只有这道门里有些光线。
她朝烟雾里走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好多的人,像闹市一般好生热闹,当她看到人群中走过的几对兽面人身的怪物时,乍然醒悟,啊原来这是阴曹地府,那些怪物样的人就是牛头马面。
看来,她是真的死了……来到了这个阴曹地府。
“嘿,这儿怎么来了个生魂!?”耳边响起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济心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蓝眼睛雌雄莫辩的男子站在一旁看着她,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衣服太长看不到他的脚,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脚。
“陆判官?!”济心看到他手里的册子上写着生死薄三个字,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面掌管生死簿的阴官就叫陆判官来着。
“我不姓陆,我姓崔,姓陆的那个判官不久前因为办事不力,纵容两个异世来的小鬼钻入了我们的世界,让阎罗王给革职了。”
异世来的小鬼?济心下意识地想到,是不是在说她?
正好崔判官此时也在仔细打量她,那双蓝色的眼睛发着幽幽的光,“咦,奇怪,你的神魂中好像也有异世的气息,你叫什么名字?”
“西月晴天,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济心。”
崔判官听到济心这个名字,感觉有点儿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于是开始在册子上查看起来,书页呼啦啦地翻,两只眼睛像电子眼似的在书页间极快地扫描。
直到将所有书页都扫描完,也没有发现济心的名字,小声嘀咕,“难道她不是个普通人?”于是又从怀里拿出另一本薄薄的册子翻找,过了片刻,“找到了!原来,你是帝王将相的命格!咦……不对啊!你不该这个时候死的啊!”
崔判官抬头看向济心,脸上一片肃然,“你没死跑进来瞎溜达做什么!?本官才上任,可不能因为你丢了饭碗!快回去!回去回去!”说着大手一挥,济心只觉得有一股阴风朝她席卷而来,然后就被卷出了那道门。
崔判官收了册子,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济心这个名字好像真的很熟悉啊,突然,他眼睛一睁,“啊,想起来了,前不久从异世来的两个小鬼,打听了同一个女人的名字,那名字就是济心来着,当时他还在崔判官底下办事,其中一个小鬼还是他上任后亲自去阳间抓回来的,现在还被关在忘川河的水牢里呢,天天大喊大叫的,他都要被烦死了。”
济心睁开眼,看到了顶上的一个四方形的顶毡,光线从顶毡上透射进来,济心一眼便猜测出这是一顶毡包!她还活着,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做的一个梦。
毡门被打开,弯腰走进来一个人,济心侧头看去,是潇潇,她换上了她们草原民族的服装,头发梳成一条辫子垂在身后,辫子上扎着五颜六色的彩带。
“你醒了?!”
“嗯。”济心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潇潇笑了笑,“你果然是个狠心的女子,醒来都没有问他。”
“他?天岚玄晨?”济心笑了笑,“我都没死,他肯定更加没有死。”天岚玄晨的生命力堪比小强。
“是你们找到我们的吗?”
“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济心微微垂眸,想着自己也是被天岚玄晨背出来的,心里难免又浮起一些愧疚,要是天岚玄晨得知她知情不报,是他这次战败的最大帮凶时,他一定会后悔背她出来,恨不得在大漠里就把她掐死算了。
“他现在在哪儿?”
“被关在一个毡房里。”
“带我去见他。”济心说着就从床上爬起来。
潇潇摇摇头,“主人没有发话,我不能带你去。”
潇潇不带路,济心便自己朝外面走,因为身体太虚弱,双腿发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走出毡房,发现她住的毡房旁还有两个毡房,远处是广阔无垠的草原,不过草色发黄,而且一点都不葱郁。
原野之上,分布着一个一个的毡房,像长在地上的蘑菇,大多数是白色的,也有一些别的颜色。
济心把旁边的两个毡房都看了一遍,没有找到天岚玄晨,于是便朝远处的毡房走。
她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像个喝醉了酒的疯婆子,因为她披散的头发十多天没有梳洗,变得有些凌乱。
一匹枣红色的马儿朝她冲了过来,在几乎要踏到她的身体的时候,才扬起高高的前蹄,掉转马头踩到旁边,坐在马上的耶律舒慕扬眉看她,“小丑,你去哪里?”
济心也抬头看他,“哦,你来得正好,我要见天岚玄晨,你带我去见他。”
“你在惦记他?”
“嗯。”济心很坦然地承认,天岚玄晨身上那么多处伤,还把自己的血给她喝,又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就算是铁人恐怕都会倒下吧?
耶律舒慕挑了挑眉,俯低前身,用手上的马鞭触碰她高高扬起的下巴,却因为他的马鞭太过粗糙,划破了她的皮肤,一条小小的口子,流出一点点的血,却因为她的发黄晦暗的肤色并不明显。
肤色看起来那么老辣,没想到肤质却这么细腻单薄,耶律舒慕收回鞭子,“我很疑惑,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潇潇说,你可能是别国的奸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背叛他实属正常,可是,你为何又要惦记他?”
济心保持抬头看他的姿势,脖子有点儿发酸,于是垂下了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再次抬头说道,“因为我就是传说中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女人。”
耶律舒慕显然没听明白,济心笑了笑,不想再与他多磨叽,绕过他的马,继续朝前走。
耶律舒慕骑马跟在她的后面慢行,“我知道了,你是别国派去北国的奸细,你爱上了北国的皇帝,但是作为一个奸细,又不得不为自己的主人效命,所以,虽然你必须要害他,可是你的心却爱着他,喂,小丑,你的心是不是很痛苦?”
这家伙,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不过在他设定的身份条件下,这个理由,分析得倒是挺合情合理。
济心没有回答他,走到一个毡房外,敲了敲门,然后从门缝里朝里看了看,发现没有人,便离开继续走向下一个毡房。
耶律舒慕继续跟着她,继续问,“北国皇帝也很爱你,我想,他一定是不知道你是别国的奸细吧?不知道你做过许多伤害他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的话,还会不会继续爱你呢?你怕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告诉他?告诉他以后,他会不会杀了你?”
济心有点儿烦了,回头瞪他,“你说你一个草原上的大男人,怎么这么鸡婆?!”
耶律舒慕一愣,“什么是鸡婆?”
“鸡婆就是话很多很啰嗦的人!”
“我有吗?”
“你多大了?”
“十八!”
“十八!?我怎么看你像二十八!?”虽然济心这话有点儿夸张了,但耶律舒慕确实是有点儿显老,可能是因为身体健壮,生活艰辛,常年风吹雨淋的原因。
“那是当然!”耶律舒慕竟然表现得挺高兴,“我是我们草原上的英雄!是最强壮的男子!我会走路的时候就会骑马了,十岁就帮着我的哥哥打仗,收服各部!”
济心看着耶律舒慕得意洋洋的样子,想起了天岚玄晨,两人的年纪相仿,也都是英俊强壮的男子,而且也很自恋。
是不是每个外表粗犷的男人,都有一颗自恋轻狂的心?
济心又找了好几个毡房,也都没有看到天岚玄晨的影子,兴许是大病初愈,走这么一会儿会儿的路,就开始头晕眼花。
脚下踉跄,瘫坐在地,望向耶律舒慕,“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带我去见他?”
耶律舒慕耸了耸宽阔的肩膀,“这跟你没有关系,我得多关他几天,把他身上的锐气消磨掉,这样我才能跟他谈妥更多的条件!”
济心垂眸沉思片刻,然后爬起来朝回走。
走到先前她出来的那处毡房,倒在榻上便睡了过去,完全不再理会耶律舒慕,一句话没再跟他说。
耶律舒慕更加疑惑不解,对站在门外的潇潇问到,“中原的女人都像她这样怪异吗?”
潇潇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中原的女子大多都怪怪的,不过这个女人是最怪的!”
“哦,对了,穆达从中原回来,一定给我带了新的话本儿回来,又有新鲜故事看了!”耶律舒慕说着兴奋地调转马头,策马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