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心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紧紧盯着门口,当帐门外传来禀报的声音,而那个声音与紫华的声音很是相像的时候,济心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帐门被撩开,然后,走进来了一个人,当济心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之时,一颗心,顿时又跌落到了谷底!
眼前这个人,与紫华完全就不是一个型号的,紫华那身材臃肿得就如同一头肥猪,可是眼前这个人,清瘦苗条,再看长相,紫华是猪头脸,两边脸颊肿得把眼睛都挤得看不见了,而眼前这个人,那脸蛋儿,清瘦得跟瓜子儿似的,眼睛细长明亮,鼻梁挺直,嘴唇又红又润,就是眼圈儿有点儿黑,精神状态不怎么好。
这伙夫小子,完全是帅哥来的,济心怎么都不能将他与紫华画上等号。
“你叫什么名字?”天岚玄晨一边吃一边问他,一大盘的狼肉已经被他吃得所剩无几了。
“回陛下,小人叫钱小子。”
“噗~~~!”济心忍不住喷了一下,原来他的全名就是叫钱小子啊,她还以为钱小子这个名字是别人随便叫着的呢。
她这一喷,便将钱小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看向她,正好撞上她看他的目光。
当济心看到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时,脑海闪过一抹熟悉感,钱小子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再次垂下了头,而那抹熟悉感就此消散。
“你这狼肉是怎么做的,竟然做得这么好吃?”天岚玄晨继续问他。
钱小子恭敬仔细地回答,“回陛下,将其开膛洗净后切成大块,大锅加水以及香料,炖一刻钟,然后取出,下油锅煎,只要皮微黄就可以了,取出改刀,切成小块,最后加八角、姜、辣椒、臭乳等材料一起炒即可。”
“这么复杂……难怪这么好吃了。”
“因为在军中,材料不齐,若是材料足够齐全的话,还会更加美味。”
“这还不算最好吃的?!”天岚玄晨震惊了。
济心笑了笑,这家伙从小不是当太子这么当上来的吗?竟然还没吃过这样的美食?还是他们北国的御厨都没有这样的人才?
想到人才,济心再次将目光放到了钱小子身上,这不就是个人才吗?这样的人才兼备,窝在伙夫营里面做大锅饭,是不是太屈才了些?
“等回去了,朕就封你当御厨,以后天天做美食给朕吃!”
钱小子应着,退下之前看了一眼被济心吃得精光的米饭和青菜,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和满足。
天岚玄晨酒足肉饱后才离开,但济心怎么看都觉得那盘狼肉就是他的断头饭,特别是看到他一脸满足的表情时,心里竟然还萌生出一些些的不忍,哎……她是不是太冷酷了些?
天岚玄晨离开,小小的帐篷里就只剩下潇潇和济心两个人,潇潇从始至终都跪在她的脚边,不声不响。
济心看向她,“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潇潇抬头望她,脸上神情有些复杂,“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若非济心从中周旋,她早已被天岚玄晨杀了。
济心笑了笑,“恐怕于你而言,你更加庆幸我没有将一切告之天岚玄晨吧?”
潇潇颔首点头,这个计划的确是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她再次看向济心,“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兽医吗?”潇潇无比疑惑,不说这单独的帐篷,就从天岚玄晨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人都是不一般的。
传言中的天岚玄晨,薄情寡义,杀戮果断,将铁血作为驭人的手段,如铜铁一般冰冷没有情义,可是,潇潇见他对待这个济先生,总觉得,似乎他和传言中并不是十分的相似。
虽然说不上对这个人有情有义,但总是与对待旁人有所不同,就拿她自己来说,天岚玄晨在看她的时候,就如同一头野兽,目光带着睥睨、不屑和轻视,但是看这个济先生的时候,目光却格外平和自在。
再见这个济先生对天岚玄晨的态度,毫无半分敬畏,直呼其名,很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条件,你看是不是答应了?”
潇潇点头,“我这就将此事告之我的主人。”
济心很好奇,她是要通过什么方式与她的主人联系,只见她将济心放在作案底下的纸笔拿出,简单地将此事交代了几句后,将手指放到唇下,吹了一个口哨。
济心吓了一跳,“你又要召唤野狼!?”回身就要在枕头下取匕首,那把匕首还是军中的一个小兄弟为了感谢她的倾囊相助,赠送给她的,那小兄弟家中世代都是打铁的,这把匕首是他从小到大最得意的一件作品,虽然材质普通,但做工的确是少有的精细,不说削铁如泥,杀人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先生放心,我不是召唤野狼,只是召唤一只老鼠。”
老鼠?果然,就见一只小小的老鼠从帐门下钻了进来,两只如黑豆的小眼睛灵活地到处瞅,看到济心也一点不怕生。
潇潇将纸条卷成一个小小的卷,塞进老鼠的嘴里,那老鼠便乖乖地转身离开了。
济心彻底震惊了,“你不但能叫狼帮你杀人,还能叫老鼠帮你传递消息,你能耐不小啊!”
潇潇露出一抹淡笑,“我们契族萧姓的女子,都会传授这么一门技艺,与动物建立一种血契的关系,让它们为我们做事,这也是要看资质的,资质好的,能召唤三只动物,资质不好的,连一只动物都不能召唤。而且在它们死后,就再也不能召唤其他的动物了。”
“血契?!”济心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个词,认真起来,“你说的血契是不是,主人死了,奴仆就会跟着死,但是奴仆死了,主人不会死的那种关系?”
潇潇愣了愣,“济先生怎会知道的?这可是我们萧姓族人才会的秘术!”
看来是真的了,济心赶忙询问,“那有没有解除这种血契的方法?!”
潇潇又是一愣,“解?这种血契是无解的。”
无解?不可能吧,任何事物都是有始有终的,既然能下结,就可以解结。
济心突然想起,潇潇说的血契是针对人与动物之间,但她和青竹有颜他们是人与人之间,难道两者其实是不一样的吗,于是又问到,“你们萧姓族人,有没有一种可以给人和人之间建立血契的技术?”
潇潇点头,“有,不过这种秘术需要达到最高境界的族人才会的,从古至今能达到这种境界的族人,屈指可数,这可不是哪个人都能做得到的,需要超高的资质和无尽的努力!就我父亲那一辈以及我这一辈,就连我父亲的爷爷那一辈,都没有出过一个这样的人才,只有在我爷爷那一辈倒是有一个那样的人。”
这种人才如此难得,难道,她身上的血契,就是潇潇口中那个她们爷爷那辈出的人才干的?!
“那那个神人现在在何处?”济心已经自动将那人升级为了神人。
潇潇摇头,“早在二十年前就消失了!”想了想,“若算年纪,那人也该有八十多岁了吧?恐怕已经死了。”
啊……济心好生失望,但总舍不得放弃,再次向潇潇确认,“真的不能解?!一辈子都不能解?到死都解不了?”
潇潇点头,“真的是无解。”顿了顿,“不过,我好像听爷爷提起过,******之间的血契是绝对无解的,但人与人之间的血契好像是可以解的!”
“真的!?”济心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那他有没有提起说要怎么解?”
潇潇摇头,“爷爷也就是提过这么一嘴,我也是不能确定的,再说了,这种高深的秘术,恐怕也只有能下的那个人才有那个技术解除吧。”
济心瞬间泄气,那岂不是白说!?
潇潇见济心表情,心中疑惑,“济先生怎会对我族的血契这般感兴趣?”
济心撇了撇嘴,没什么兴致地倒在床上,懒懒回到,“我向来喜欢这种新奇的东西,听到你说,好奇而已。”
有士兵给济心送来热水,供她洗漱,济心自己洗漱一番,便躺床上,裹了被子,就着灯火,看书,这是一本兵书,并不是济心对兵书有兴趣,实在是没有别的书看,这本书还在在天岚玄晨那儿顺过来的,全当打发时间用了。
“这里的人对你真好。”不但天岚玄晨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似乎这里所有的士兵对这个济先生都很是尊敬爱戴,他一个兽医,竟然连洗脚水都有人帮她代劳。
“以心交心而已。”济心没有抬头,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以心交心……潇潇对这句话是理解得很深刻的,因为她们萧姓的祖训里写的一条,便是作为主人不能鄙视虐待与自己有血契关系的动物,要与它们平等对待,以心交心,只有这样,它们才会尽心尽力尽命地为她们效劳。
这是与天岚玄晨采用的铁血手段截然不同的驭下方式。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在济心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昏昏欲睡的时候,那只老鼠返回了,潇潇从它口中取出纸条,看完以后告诉济心,“我家主人说,他答应你的要求。”
“口说无凭,我怎么信他!”济心下意识地反问。
“主人说,他以性命向天神起誓。”说着就将一小撮头发递给济心,“这是我家主人的头发。”
济心看向那比小指头还要小的一撮短发,褐色的,卷卷的,因为是卷发又很短,所以看起来有点儿乱,这一乱,就让济心想起了流浪汉的头发,虽然眼前这撮明显比流浪汉的头发干净亮泽得多,但济心还是不爱去接了。
他们草原上的民族,最是信奉神灵,既然她都说他的主人以性命向天神起誓了,那应该是非常有诚意的,姑且就信他们一回吧。
“行了,我相信你们。”说罢就躺下睡了。
济心不待见那撮头发,可人家潇潇却是如待珍宝一般,捧在手里轻轻地亲吻,然后裹进一张手绢里,贴身小心收藏起来。